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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基督将军也难懂

作者:银刀驸马

听了杨朔铭的话,周冠笙浓黑的眉毛不由得一扬。杨朔铭身边的曦雪注意到了保定军校政治部主任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剪水双瞳也跟着微微一缩。

“只要他一死,他的部下必定惊觉。”杨朔铭说道,“此人善得军心,其所部又多为参加过欧战之兵,骁勇善战,且部队装备精良,一旦出现动乱,定当酿成巨变。到时内战恐怕会不可避免。”

“那就让他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好了。”周冠笙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他很快便给了杨朔铭答案,“仅仅是一次意外,但在他身故后,我们会从他的遗物当中发现一些对他名声不利的东西。这些东西的内容不用公诸与众,以免他的部下人人自危,但可以通过非正常渠道流传出去,敲山震虎,让人们在猜疑中认清事实,而官方则可不用作出表态,低调处理即可。”

听了周冠笙言简意赅的回答,杨朔铭点了点头,“很好,就这样。”

周冠笙知道行动的计划已经就此定了下来,此时他的脑中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计划起相关细节来。

“依你看,谁最有可能和他合伙?”杨朔铭象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接着问道。

周冠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杨朔铭身边的曦雪,没有回答,而是掏出了刚刚放在口袋里的那张信笺,用钢笔在上面飞快的写了几个名字,然后递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接过信笺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取出了一个银壳的精美打火机,将纸条点燃,放进了桌面上的青花瓷烟灰缸里,信笺很快便完全化成了灰烬。

“我这就回去了。”杨朔铭起身说道,“你忙你的吧,一切小心。”

“放心吧。”周冠笙笑了笑,“我会安排好的。”

杨朔铭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转过身,接过曦雪拿来的帽子戴好,和她一起走了出去,上了一辆汽车。

目送杨朔铭的座车消失,周冠笙也离开了民政局,他没有叫车,而是徒步向军校走去,当他回到军校的时候,行动的计划已经在脑中成形了。

而就在几天后,在燕京的南苑,中国陆军第11师的驻地中,上演了不为人知的一幕。

“人称焕章为‘基督将军’,今曰一见,果然明不虚传。”

张孝准看着耸立在军营中的那座雄伟高大的礼拜堂,转头对已经升任陕甘巡阅使的冯基善说道。

“救国之路有多条,西方有谚云:‘条条大路通罗马’,象他杨瀚之崇尚实业救国,我崇尚宗教救国,路虽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冯基善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基督将军”的名号很是自豪。

“焕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宗教救国’的想法的?”张孝准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还是武昌起义爆发后的事,当时我与部将多人打起反清旗号,参与了‘滦州起义’,可惜被人出卖,以至功败垂成。事后,我被革职递解保定,不久后辗转来到燕京。到燕京后,便作了京卫军营长。在燕京的这段时间,让我对基督教有了更多的接触,他几乎每个礼拜天都要去美以美会的亚斯立会堂参加礼拜,并和该堂主任牧师刘芳结为好友,与其畅谈信仰之道。这段经历让我对基督教信仰的理解深刻了许多”冯基善笑着说道,“我觉得,耶稣讲贫穷的人得福音,被掳的得释放,被捆绑的得自由;他还责备法利赛人假冒为善,也是个了不起的大革命家。”

“那一年的圣诞节,刘芳牧师在亚斯立堂主持隆重的洗礼,共有94人接受洗礼,我和几位好龙也在其中。从那时我便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正式归主后,我便严格按圣经的要求做人,无论治军,还是生活,都活出了基督徒应有的品格,也尽上了基督徒应尽的本分。”

“焕章以教治军,果然与众不同。”张孝准看着军营中的冯军官兵那不一样的风貌,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倡导的这个‘以教治军’,是用基督教的教导来管理官兵。提倡节俭,反对奢华,要求官兵洁身自好。在我的队伍中,严禁吃喝瓢赌,严禁穿着绸缎,为了使官兵对基督教信仰有更多了解,我还经常邀请教会的牧师到军中传讲福音,教导官兵以基督教信仰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为愿意归主的官兵施洗。”冯基善说到基督教,话比刚才多了起来,“我为军中聘请了随军牧师,以更好地传扬福音并牧养军中的信徒。现在不少官兵归信了基督,今年就有官兵5000人接受了洗礼。”

听到冯基善的话,张孝准不由得暗暗心惊。

“要是有将士不愿意信教,你怎么办?”张孝准问道。

“反对的当然有,象张之江,就曾经极力反对基督教,但在我的影响下,却最终成为了虔诚的基督徒。去年他花去了30000银元,印刷了10000册圣经,封面上烫有金字:‘此乃天下之大经也’。此批圣经大都分发给部下阅读,也分送给一些愿意接受基督教信仰的慕道友。”冯基善笑着说道,“我今年也准备印一批圣经,分送军中同僚好友,到时候少不了你一本就是了。”

张孝准看着衣着俭朴的冯基善,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尽管蔡锷和杨朔铭推动的“军队国家化”军事改革已经使中[***]队官兵的待遇比以前要好得多,但冯基善仍然象以前那样的与士兵一样同甘苦,穿着普通的灰布军装,睡的是稻草地铺,每餐仅一菜一汤,数年如一曰。由于冯基善以身作则,自律甚严,冯军中甚至严禁吸食香烟,冯基善自己也从来不用烟酒待人。

“听说这座礼拜堂是活动的,可以随时搬迁?”张孝准看着那座精美的木结构礼拜堂,问道。

听到张孝准的这句话,冯基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那还是我调任湘西镇守使的时候,当时我驻守常德。在那期间,我结识了美国传教士罗感恩大夫,罗大夫时常给我部下的官兵看病、讲道。后来,罗大夫在给我妻弟治疗精神病时,被其开枪打死,我对此深感愧疚。”冯基善的说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嘶哑,“为了补偿内心的亏欠,我给远在美国的罗大夫的儿子寄去了800块大洋作为学费。不料,他却将此款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我。我便用此款建造了这座可容纳500人的礼拜堂,定名为‘思罗堂’,以资纪念。此堂全部为木质结构,可以随时拆迁,随意挪动。此后,我率军迁驻哪里,这座活动礼拜堂就搬到那里。”

“原来如此。”张孝准注意到了冯基善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再就这个事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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