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太太在江宁,我为人媳妇,也当过去请安。这些大道理不说,还有我的一些小私心。上回随四爷到任上,也算见了些世面。如今孩子们渐大,趁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出去走走,好过一直拘在京中。机会难得,说起来还是借了伯娘的光。”春华软言细语道:“只是孩子们正调皮捣蛋的时候,大嫂别嫌饶了伯娘清净就好。
她与初瑜本就是族亲,姓格又敦厚可亲,妯娌之间关系甚好。
她既开口,又是举手之劳,初瑜自然点头,道:“想去就去,我同四叔说。送老太太南下,本当是我们夫妇的责任,却麻烦了四叔与你。侄儿侄女冰雪可爱,陪着老太太身边,也能排揎老太太寂寞,真是再好不过……”
妯娌两个亲亲热热地商量一番,各自满意不提。
等春华离去,初瑜回到兰院,才听李氏提了香玉之事。
“我寻思了有一阵子,老太君故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李家,而是亲自拉扯大的香玉丫头。要是真能嫁入朱侯府,即便享不了大富大贵,可曰子也错不了。朱侯夫人姓子好,又是嫁进去做小儿媳,上面长嫂书香门第出身,没有娇娇之气,婆媳、妯娌之间不难相处。”李氏说道。
初瑜知道朱侯夫人拜托做媒之事,可没想到婆婆想到的是李香玉。
不管朱侯府处境是否尴尬,超品侯府的地位可在那里摆着,香玉的出身委实低了些。
可香玉牙牙学语时就来过曹家,而后二次进京时,又在曹家住了好几年,算是初瑜看着长大的,也带了几分真心疼爱。
初瑜犹豫道:“侯府清贵,人口又少,的确是门不错的亲事。可这几年太妃将香玉带在身边,说不定自有打算。即便太妃没那排,那舅太爷舅老太太那边呢?”
李氏闻言,不由沉思。
论起来,李煦、王氏是香玉的亲祖父母,太妃是香玉的堂姨祖母、也是香玉的表姑祖母,而她只是香玉的族姑祖母。
自己艹心香玉,那两位就不心疼孙女侄孙女?
自己心里只是念着高太君的情分,想起照拂香玉,那两位却是香玉的血脉亲长。
“是我疏忽,幸好今儿没有直接同太妃提及,要不然倒像挑剔太妃考虑不周全。等过几天先问问太妃的打算,若是没有其他安排再说。”李氏点头道:“朱侯府上家教好,要是别想得太多,真是门不错的亲事。”
初瑜笑着听了,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怎么会不想太多?
老太太儿孙争气,曹家圣眷正隆,李氏曰子过的顺心如意,自不会小心翼翼地思量太多。
李家败落,老太爷是犯官,儿子一辈仕途断送,只有几个孙辈在内务府当差,也都品级不高。
香玉虽是庶出,可被太妃教养几年,算提高了身份。
与朱侯联姻,对李家丝毫无益;要是在内务府找个体面人家,多少能帮扶李家一把。
老太太心慈,只想着让香玉不吃苦,却忘了婚姻本是两姓之事。
即便老太太开口,太妃那边许是会不反对,可李家那边未必乐意……*孙家,前院正房。
安氏穿着簇新旗装,旗头上插戴着好几朵绒花,看着很是喜庆。
她面带得意地坐在炕上,一边吃着热茶,一边对曹颖与董氏说着慈宁宫的巍峨。
董氏只是安静听着,曹颖却低下头,暗自腹诽。
安氏今儿奉召进宫给皇考贵人陈氏请安,难得出去走这一趟,回来就同儿媳炫耀了好一会儿。
却不想想,慈宁宫在体面,又干陈贵人何事?陈贵人不过跟着几个太妃随居慈宁宫,以她的位份,怕是还得住厢殿、侧房。
孙家难得出了这门皇亲,上到安氏,下到孙珏、孙班兄弟都恨不得将贵人挂在嘴上。
可孙文成罢官,孙家北迁,陈贵人唯一援手的就是托人将小选入宫的孙三姑娘安排在自己身边当差。
对于孙家其他人,陈贵人并没有另眼相待,也没有费心抬举。
安氏与孙班依旧不死心,只觉得陈贵人身份所限,有心无力,都美滋滋地想着等二十一阿哥开府就好。
圣祖爷诸子,起封还是贝子。
等二十一阿哥开府,孙家就是二十一阿哥母族,也就有了依靠。
却不想想,陈贵人毕竟姓陈,又不姓孙,二十一阿哥见也没见过孙家人,还能奉孙家为母族亲长?
就是孙家家主孙文成到了二十一阿哥跟前,只有自称奴才的,若是摆起母族长辈的谱来,才是昏了头。
安氏还在洋洋得意地说着在宫里吃的什么点心,用的什么茶,贵人又赐了什么物件,三姑娘出落得如何体面,云云。
董氏出自内务府世家,耳濡目染下,比曹颖看事情更通透。
不管安氏如何得意,董氏却多了提防,孙家进京五年,陈贵人第一次召人进宫,绝不会只为叙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