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纳喇氏出身高贵,又是皇上指下来的,一到王府,就压住太福晋的外甥女张氏,成为王府的第一侧福晋。
雍正此举,固然是让十六福晋不好受,却也给太福晋气个半死。能忍着一年多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前面有个她更厌恶的十六福晋在。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赵丰隔着帘子道:“主子,福晋,王府来人,太福晋身体欠安,请王爷回府。”
十六阿哥闻言,坐起身来,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这个月才过去一半,太福晋已经“病”了三回。他每天要往圆明园巡视工地外,已经累得半死,还要时不时往城里折腾一遭。
十六福晋见他着恼,忙道:“爷且忍忍,不为旁的,也要想想宫里的额娘。”
密太妃中秋节前就能迎回十五阿哥府奉养,要是这个时候传出十六阿哥与嗣母交恶,指不定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到那时,太福晋没理也成了有理,十六阿哥反而会被人视为“薄情寡义”、“过河拆桥”之人。
十六阿哥晓得妻子说的在理,长吁了口气,按捺住满心厌恶,大踏步出了屋子。
十六福晋站在门口,看着丈夫的背影,脸上添了几分心疼。
顶着炎炎烈曰,快马加鞭,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十六阿哥就进城,回了庄亲王府。
太福晋歪在炕上,额头上盖了块帕子,嘴里“哎呦”、“哎呦”地呻吟不停。
这一路上,十六阿哥还真怕老太太真病下。毕竟是三伏天气,老人身子又弱,要是病了,还真不好熬。
可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呻吟声,再加太医一番“肝脾不调,戒气戒恼,需安心静养”之类换汤不换药的医嘱,十六阿哥只觉得太阳穴一蹦一蹦,眼前直发黑。
这会儿,太福晋倒是想不起纳喇氏与富查氏,只留外甥女张氏在跟前。
张氏手中攥着帕子,视线黏在十六阿哥身上,移不开。
十六阿哥见了,心里越发厌恶,看着张氏,冷着脸道:“爷忙着皇上的差事,将额娘交给你侍候,你就是这样侍候?枉费额娘平素里那么疼你,你却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听得张氏瑟瑟发抖,忙道:“王爷,妾身没有……”
太福晋见十六阿哥当着自己的面,将“不孝”的污水泼到外甥女身上,也顾不得再装病,抓下额头上的帕子,坐起身来,冷哼一声,道:“这般摔脸子,给谁看?到底是谁不孝顺,还让老婆子说出来不成?”
十六阿哥脸色只觉得嘴里发苦,脸色越发苍白,跪下咬牙道:“是儿子不孝,这些曰子忙着修园子之事,没有在额娘这边侍疾。”
太福晋心里虽对十六阿哥颇有微词,却也晓得不能狠得罪了这个嗣子。不止她要指望十六阿哥养老送终,娘家那边也都依附于十六阿哥。
她心里存了小心思,却因与十六福晋关系僵持而抹不下脸来,这才三番两次地折腾。
现下,十六阿哥却宁愿自己跪了,也不愿她将过错牵扯到十六福晋身上。
太福晋越发恼了,瞪着眼睛,也不叫十六阿哥起身。
这时,便听有人道:“都是媳妇不是,早当回府来侍候额娘。”
十六阿哥闻言,回头向门口望去。
就见十六福晋抱着弘昭,从门外进来。
弘昭一岁多,已经开始学说话,见了十六阿哥,便挥着小胳膊:“阿玛……阿玛……”
十六福晋上前几步,在十六阿哥身边跪了,将弘昭放下,将他往炕前推了推,道:“快叫玛麽……”
弘昭倒也不认生,乖乖地叫人。虽说刚学话,口齿有些不清,可落到太福晋耳中仍是觉得悦耳动听。
她面色柔和许多,对十六福晋道:“还跪着做什么,快将小阿哥抱到抗上来。这还走不稳当,小心跌着他。”说完,又都十六阿哥道:“王爷也起吧。”
十六福晋忙起身,抱了弘昭,将他放在炕上。
太福晋身边,刚好放了一柄玉如意,触手清凉。弘昭摸了一下,又一下,很喜欢的样子。
太福晋笑眯眯的,将玉如意搁在弘昭怀里,有一句没一句逗他说话。
弘昭会说的话有限,多数时候只是咿咿呀呀地笑。
十六阿哥侧过身,看着妻子,眼中多了一抹怜惜。
十六福晋却是神情平和,看向丈夫的目光满是温柔与关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