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上场的是天佑与左住。
两人相差几个月,高矮胖瘦差不多,也算势均力敌。只是两人都是读惯书的,又有长辈看着,即便是摔跤嬉戏,也带了几分拘谨。
曹颂见状,直呼无趣,一会儿叫这个利索点儿,一会儿喊那个用力,倒是忙得不亦乐乎。因他带着,场上的气氛也热闹起来。
曹颙与曹頫坐在旁边,看着热闹,不由莞尔。
虽说年岁相仿,可这两年天佑在旗学,有骑射功课;左住在官学,以四书五经为主,六艺不过是挂个名。因此,第一局,天佑胜。
第二局,出面的是魏文志与恒生。
魏文志比恒生年长,可恒生身体较同龄的孩子高壮,两人倒是势均力敌,游斗了一刻钟,最后还是恒生小胜。
魏文志开始下场时,还因自己年长的缘故,不好意思使全部力气。直到汗津津地下场,他才明白自己过去是多么自大。自己中了武举,便小看了天下人,如今京中一顽童,都能将自己摔倒在地。
他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沮丧。
曹颙见了,唤他到近前,道:“输得没精神了?”
魏文志讪讪道:“曹叔,侄子是不好意思,在江宁时,还以为自己力气大,能跟大人比试。没想到,却是自以为是,真是丢脸至极。”
曹颙摇摇头,道:“记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好,可也不必太过气馁。现下你败给恒生,未必说你力气不如他,而是南北民风不同。南人温和,子弟多以攻读为主,鲜少习武事。我即便请了武教习给你,你也多是练得基本功,实战的机会屈指可数。北方民风彪悍,旗人又向来重武事,恒生自幼常与兄弟、好友摔跤做戏,赢了你不过在技艺娴熟。”
魏文志见他闻言劝慰,直觉得心里暖乎乎的,望向曹颙,生出几分孺慕之情。
曹颙还不觉得什么,曹頫坐在旁边,看着童心尚存的二哥带着几个侄儿在前面欢呼,向来老成稳重堂哥又开始“说教”,他无奈地抬起头来,望向天上皓月。
自己这两位兄长,实不是有情趣之人。
这会儿功夫,第三局已经分出胜负。
天护胜了长生,长生也不恼,笑嘻嘻地赞天护的力气比过去大了。下了场,天护这个做侄儿的,亦恢复到乖巧的模样,待小堂叔毕恭毕敬。
如此一来,三局两胜,恒生这边就获得胜利,欢欢喜喜地分了曹颙与曹頫预备的彩头。
最后一场,是赢曹颂的匕首。
有实力一争的,只有魏文志与恒生。
魏文志是想着自己多次“实战”机会也好,在曹叔面前争气些,要不然白让曹叔给自己请教习;恒生想着二叔的匕首向来宝贝,还是自己争到手。二叔若是舍不得,自己再回赠给二叔。
于是,这两人倒是比方才更认真几分。
曹颂跟孩子们喊了半晌,嗓子发干,到曹颙左首坐了,拿去快西瓜,三口两口吃尽,而后道:“大哥,恒生有两下子啊,可比咱们当年摔人利索多了。也就是文志这小子,有两把子力气,换做其他人,早就摔趴下。以文志现下这模样,想要考武科也不容易。要是再过几年,许是还有指望。不过,武官不若文官,岂是那么好熬的?文志要是真行此路,怕是艰难。”
他与魏信也是少年之交,比不得曹颙与其交情深厚,却也有几分旧谊,所以对魏家这几个孩子比较留心。
“左右还小,再等等看。过两年若是科举不成,就补个京里的武缺。”曹颙道。
曹颂见哥哥有安排,便将此事撂到一边,道:“对了,大哥,昨曰换班前,马尔赛寻我说话,东拉西扯了好几句,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口中的马尔赛,是领侍卫内大臣,曹颂侍卫处的上司。
曹颙与曹頫听了,对视一眼,晓得这其中透着古怪。
还没等说话,魏文志那边,再次败在恒生手下。
曹颂将匕首给了恒生,叫孩子们自己在院子里玩耍,自己随着曹颙与曹頫移步书房说话。
“都说了什么,二哥仔细说来听听。马公可是皇上心腹,谁晓得他是不是奉命而来?”曹頫有些急切,见曹颙还在沉思,开口说道。
曹颂想了想道:“还真没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哦,对了,还问了几句江宁旧事……我随大哥去山东之事,马尔赛好先也晓得。”
“江宁,不会吧?”曹頫听了,不由皱眉。
“不会什么?”曹颂还是混沌,望望弟弟,又看看堂兄。
“八成是了。”曹颙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