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喝问了一遍,那被子底下的人并不应答,只是抖动之间带动了被子,显得是个活物。
曹颙现下着恼,转身开门,扬声道:“惊蛰,还不给我滚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小厮惊蛰目光闪烁地从厢房出来,满脸苦相。
他虽年纪不大,可这几年跟在曹颙身边,也知眉高眼低。
曹颙见他神情异样,一时猜测不到是哪里出了差错,瞪着他没有开口发问。惊蛰却是受不住了,双腿一弯,跪在曹颙面前,带着哭腔道:“老爷,实不干小人之事……”
曹颙挑了挑眉,听着他接下去,却是被人打岔:“无趣,半年没见,曹颙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曹颙顺着说话声望去,就见十七阿哥出现在厢房门口,而后含笑走过来。
“十七爷!”曹颙倒是意外中带了几分惊喜:“您怎么来西北了?”
十七阿哥看着比离京时清减许多,肤色也黑了不少,但是目光矍铄,但是显得比过去还有精神气。
“朝廷从云南调饷,我刚好料理完那边的差事,就跟过来凑凑热闹。”十七阿哥笑道:“原还怕西北冷清,没想到你也在这边,要不然怕是连个能说上的话的人都没有。”
曹颙见他披着披风,还难掩寒战,忙将他让到屋里说话。
十七阿哥并不着急落座,看一眼炕上的被子,贼兮兮地瞅着曹颙笑。
曹颙哭笑不得,能让惊蛰私下开门的,应就是十七阿哥了。
“十七爷,看在臣熬得艰难的份上,也不当再火上浇油。要是传到御史耳朵里,又是一番官司好打。”两人相熟,曹颙也不啰嗦,摇了摇头,直言道。
十七阿哥闻言,大笑道:“爷不过是送了你两个小厮,还轮得着旁人说嘴?”
听到他的声音,被子下之人,终于露出脑袋,还是一双。
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长得跟小姑娘一样清秀地一对孪生兄弟。
两人已是翻身下炕,十分乖巧恭顺地站在炕边,静待吩咐。
曹颙瞅了一眼,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对十七阿哥道:“不是大清人?”
这双生兄弟眉骨要照寻常人高,眼窝比较洼陷,像是混血。头发也不像大清人这样剃了月亮门,而是全发。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是南洋贩来的奴隶,爷巡视粤海关时,那边的人孝敬的。爷虽不爱这个,却一时不忍心,就收下了。”说到这里,他叫那双生兄弟上前,道:“这位是曹爷,你们的新主人,往后你们的生死,就由曹爷说了算。”
那双弟二人能听得懂汉话,看来在被送给十七阿哥前,也经过调教,行的是跪礼,用比较生硬地汉话道:“奴才广生(粤生)见过主人。”
曹颙见十七阿哥强送小厮,刚想婉拒,十七阿哥已经挥挥手,打发惊蛰广生兄弟两个下去安置。
曹颙见状,带了几分不解,道:“十七爷的王府已经建得差不多,待十七爷回京,就当能出宫就府,哪里还需要往我这里寄放人口?”
他以为十七阿哥此举,是不放便带人回宫的缘故。
这兄弟二人即便是奴仆身份,也是个全乎人,到底比割了一刀,做太监要强得多。
十七阿哥摆摆手道:“不是寄放,说送你就是送你。你小子可别跟爷哭穷,不过是两个孩子,吃不了你几碗饭!这两个孩子都不错,识得字,也拉得弓,在天佑或者恒生身边当个小厮尽够用。”
曹颙听他语气中,对这广生兄弟颇有维护之意,心里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十七阿哥两眼。
十七阿哥见他这样,冷哼了一声,道:“混想什么?爷是那样的人么?”
曹颙笑道:“我说也是,不过半年的功夫,十七爷还转了风向不成?”
他嘴里这样调侃,心里也是不信的。以他对十七阿哥的了解,就算十七不拒男色,也不会对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下手。
十七阿哥任由他打趣,倒也不恼,随口道:“郑虎说你交代了差事,回程没有随爷来西北,而是绕道去了江宁。”
曹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件事。
十七阿哥长吁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对曹颙开口道:“孚若,你向来见多识广,又推崇西医……那你说说看,西医上到底有没有能治不孕的法子?我在广州,见了几个西医,不知是没找对人,只说是不行。”
当然有,曹颙还记得清楚,上辈子自己有个表嫂,成亲多年没有孩子,最后做了输卵管手术才顺利怀孕,生下一个女儿。
可是他毕竟不是学医的,对于妇科手术的历史也不熟悉,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妇科手术。
再说,十七阿哥与十七福晋至今没有孩子,是谁的毛病,还真是不好说。
“我见过的西医,还是太医院供奉那两个,又哪里晓得旁的?”曹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