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徽道:“我可没有那么霸道,我只是说说嘛。”却又道:“那张公子哥哥家离这里近,姑姑能看到在哪里吗?”
商澹然含笑道:“看不出来,我又没——”住口不言。
一边的武陵道:“我来看,我来看。”刚找到府学宫的位置,左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一个声音道:“这位小哥,借一步说话。”不由分说,拖着武陵就到了一块巉岩巨石边,武陵挣脱开看时,却是一个奴仆装束的青衫大汉,边上还有好几个同样装束的汉子,一看就知道是势家豪奴,一个清客模样的中年人过来笑笑道:“这位小哥,我有话问你——”
武陵几乎是被强拽过来的,很不高兴,扭头朝那边看看,商氏的几个健仆不明所以,以为这是武陵认识的,也就没过问,只朝这边看看——那清客见这小奚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便摸出十几个铜钱,说道:“赏你的。”摊着手等武陵来拿。
武陵还真没把这几个钱放在眼里,说道:“我不要钱,你们有什么事?”
那清客朝商澹然那边一呶嘴,问:“你们是哪里人,家主什么名字?”
武陵道:“我们当然是绍兴人,你们却是从哪里来的?”听方才那豪奴还有这个清客的口音都不象是本地人。
那清客不答,只问道:“你家主是谁,还有,那边那位小姐可曾婚配?”
武陵立时警惕起来,说道:“那位商小姐就是我家未过门的少奶奶,已行过大聘。”这是提醒对方不要痴心妄想了。
那清客还待再问,巨石后转出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公子,不耐烦道:“和这么个小家奴有什么好说的,去把他家主请来,我直接与他说。”指了指商周德。
那清客便向商周德走去,两个商氏家仆拦住,清客作揖道:“我家公子有事与贵主人商量。”
商周德不知何事,看那青年公子又面生不认识,但见武陵先过去的,以为是与张原有关,便走过去拱手道:“不知阁下何事见召?”
这青年公子作揖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商周德道:“在下商周德,会稽人氏,阁下尊姓?”
这青年公子道:“家父董玄宰。”
商周德一愣,随即展颜道:“原来是董翰林的公子,久仰久仰。”
董玄宰便是董其昌,万历十七年己丑科二甲进士第一,授庶吉士、翰林院编修,工诗文、擅书画,才名动京师,入选皇长子朱常洛的讲官,其后起为山东副使、河南参政,皆未赴任,在松江华亭家乡闲居养望,书画越来越精,名气越来越大,就连朝鲜使臣来京城都要搜求董其昌的书画带回王京汉城——这青年公子是董其昌次子董祖常,生员功名,也是慕山阴元宵灯景的盛名而来,却在龙山遇商澹然丽色非凡,身边那个胡婢也极有姿色,所以就想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家女郎?
这个董祖常与人初次相见,第一句话往往便是“家父董玄宰”,这五个字很有效果,只要是士大夫、读书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爹董其昌大名的,此番在商周德面前说出来,也是立竿见影,商周德立即久仰久仰起来。
董祖常这才报自己名字:“晚生董祖常,尚未婚配,不知那位女郎是商先生何人,晚生甚是爱慕,思结秦晋之好。”其实董祖常有妻有妾,未曾婚配是一派胡言,先糊弄住再说。
商周德皱眉道:“那是舍妹,已与山阴张氏子弟有婚约。”
董祖常道:“有婚约亦无妨,晚生愿出十倍银钱相助解聘,请商先生玉成,家父亦感先生之德。”
商周德大为不悦,道路相逢就谈婚嫁已经是很无礼的事,这是轻看他商氏啊,把他商氏当作是蓬门小户人家吗,而且出口就让人解聘婚约,更是蛮横无礼,十倍礼金,哼,我会稽商氏缺银子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