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风裹挟着春雨,将山间的道路变得泥泞,却没能吹散山间无处不在的硝烟和血腥。黏稠的泥土将皮靴变得更加笨重,细细流淌的小溪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原本苍翠的山头变成光秃秃的。
炮声从早到晚都没挺过,细雨过后,支那空军也赶来凑热闹。当晨曦初露,天空中即传来发动机的轰鸣,然后是成串的炸弹落下,而后是飞机低飞扫射,然后就是炮火轰炸,最后才是步兵冲击,这基本已成定式。
这正是六年以前曰军的攻击方式,炮击+步兵冲击,凭着这两招,曰军横扫大半个中国,一直打到武汉,但现在调了个,中国士兵悠闲的坐在对面山上,看着对面的曰军吃炸弹。
神田站在一块山岩下凝神倾听,火炮的口径越来越大,前段时间落在后面的支那军重炮兵已经赶上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突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五十八师团全军覆灭,京山失守;104师团,放弃救援转而向北;今中部队,被支那九战区拖住,神田清楚,他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打出去,可现在他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
为了冲出包围圈,他做出向长寿突围的举动,想吸引王家大山一带的支那军增援,可没想到,支那军宁可放弃长寿,也没有调抽调王家大山的部队,相反,歼灭了五十八师团的三十六集团军却急速北上,死死堵在他突围的必经之路上。
“轰!”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石子纷纷落下。神田身体丝毫没动,地图上标示出的包围圈越来越紧。昨天,承担断后任务,独力抗击支那军四个军的十七师团与师团的联系被割裂。从洋梓冲出的支那军,经过连续突击,付出重大代价后,占领了张家岭、童家庙、高家坡一线,间十七师团割裂在官庄湖以东,南起冯家坊、北至茶花岭;西到官庄湖,东到斗山的地区,四个支那军围着十七师团,昼夜不停的攻击。
神田无法责怪十七师团,平林盛人已经倾尽全力了,以不足万人死死阻击了支那军五天,为部队主力突围赢得了一丝机会。神田清楚,他必须抓住这丝机会,一旦支那军歼灭了平林,那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报告。”
神田回头见一个军官,气喘吁吁的站在岩石下方,就像是从泥潭里滚出来的,军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迹、泥土和硝烟,将军装染得乱七八糟。军官举手敬礼,就这个动作,神田已经发现,军官身体的不自然,肩头那脏乎乎的绷带还在渗着血。
“师团长,我们快没弹药了,牛岛旅团长命令我来向师团请求增援。”军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比较雄壮,可实在遗憾,他的声音是那样苍白无力,疲惫不堪。
“回去告诉牛岛君,没有,他必须拿下147高地,必须,立刻!”神田的神态十分严厉。牛岛旅团与师团部的电话联系被刚才的轰炸炸断,牛岛不得已派参谋来紧急求援。
师团储备的弹药早就已经基本消耗干净,剩下的炮弹只有那么几发,不到关键时候,神田决不会用,辎重兵也已经端起步枪向前冲锋。
“师团长!”军官语气中带着哀求:“我们,我们…。”
“后勤早已经断了,我们只能靠意志,武士的精神,才能杀出一条血路。”神田眼神凶狠的瞪着军官,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哈依!”军官绝望的转身离去。
神田默默无言,转身拿起望远镜,爬到山岩的旁边,也不管地上的泥土,扑在那里,向对面观察。
没有炮声,没有来自天空的掩护,有也是支那飞机的俯冲扫射。上百名皇军士兵,端着枪,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对面的山头冲去。
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神田可以清楚看到炮口喷出的火光,支那军知道他们没有了炮弹,所以大胆的将迫击炮摆在山头,向进攻的皇军开炮。
不断有人被炮火炸翻,飞上半空,可士兵们没有回头,只要没被炸死,他们立刻就会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到山脚时,山头的支那军开火了,不过只有机开火,步枪和手榴弹却没有动,等曰军士兵爬上三分之一后,山头的支那军全部开火。
枪声暴豆般的响起,不断有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在山腰爆炸,神田看得出来,山头的火力丝毫不弱,进攻的曰军士兵已经不能再站起来,全都匍匐在地,艰难的向上爬。
神田向后面伸手,一个参谋将电话递到他手上,神田抓起电话:“山浦君,看到对面的山了吗?能不能直接命中山头?”
“好!我命令你,打三发,只准打三发!必须全部命中山头!”神田说完便挂断电话,然后又伸头继续观察。
皇军士兵还在坚持,还在慢慢往上爬,机枪开始射击,山头溅起几缕泥土,但这薄弱的火力没有阻挡住支那人,支那人的火力丝毫不弱。
“轰!”一发炮弹在山头爆炸,山头的的火力似乎停顿了下,随后又是两发炮弹爆炸。山头顿时有些混乱,匍匐在山腰处的曰军士兵趁机一跃而起,刀光闪闪,曰军一下冲上山头。山头上随即响起阵阵枪声。
神田兴奋的一拳打在岩石上,伸手要过电话:“牛岛君!冲上去!立刻冲上去!打开突破口,我率领后继部队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