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仪边听边想,他感到庄继华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在贵州实行蓝衣社那套法西斯主义,贵州的改革和建设要按照他的思想来。
“我明白,我对社会改革不是很熟悉,扩大哥在四川干过,有经验,我会向他多请教的。”邓文仪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威风,说实话,单独面对庄继华,他心里还是有些揣揣不安,当年庄继华刚回国时曾对他在广州清党时大开杀戒大为不满,根本不给他留面子。可现在却出面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姿态放得很低。
庄继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邓文仪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庄继华心中微微叹气:“雪冰,当年安定刚来时,我也与他开诚布公谈过一次,今天我们也开诚布公。你来贵州,我有两个担心,一方面担心你还是按法西斯那套干,蓝衣社实际已经证明那套行不通,我对贵州的社会改革有全面规划,担心你搅局。”
“这点你放心,”邓文仪立刻答道,他苦笑着说:“康泽都改弦更张了,我还坚持什么。我侥幸逃过一劫,还有什么奢望。”
“雪冰,你的这个样子正是我的第二个担心,”庄继华正色道:“我担心你就此沉沦,你看安定,当初的安定遭遇比你如何,可他没有沉沦,该干什么照样干,没有丧失黄埔时的斗志,再说在田。黄埔同学中,跌宕起伏的不少,有些人就此沉沦,有些人却重新振作,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如果只图安稳,那才真辜负了我一番苦心。”
邓文仪大为感动,他和庄继华在黄埔就磕磕绊绊,可现在却为自己费尽苦心,他的眼眶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文革,…。”
“好好干吧,”庄继华轻轻拍下他的肩头:“心里别有阴影,拿出你在武汉整肃官场的气势,大刀阔斧的干。”
“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庄继华心中略微有些安慰,希望他能听进去。俩人下到江边,看着清澈的江水,庄继华童心大起,脱下马靴,光着脚在江里戏水。
“可惜了,没带泳裤,真想下水游下。”庄继华大声说。
“算了吧,这里水急,不安全,要游泳,前边的温泉比这要好多了。”邓文仪笑道:“都快四十的人,堂堂上将,你这个样子要被校长、邓主任看到,又要受训斥了。”
庄继华弯腰捧起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河水,浑身十万个毛孔都张开了,舒坦。
“这人呀,不能太拘谨,”庄继华笑着说:“老话说,落了行迹,我更欣赏那种不拘形迹,天地宽大,任我翱翔,有什么舍不下的。整天装在套子里,累不累呀。”
邓文仪听出其中的劝谏之意,他非常感激,庄继华处处考虑到他的自尊心,生怕伤害了他,一个劲的给他鼓劲,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脱下马靴,也脱下上衣,穿着白衬衣,揭开上面两颗扣子迎着江风吹,俩人在水边好好的玩了把。
这块空地并不隐秘,上面就是宾馆的凉亭,白斯同和周立益俩人在凉亭里喝茶,看着他们在下边玩耍。
“这庄主任真不知是怎么想的,重开滇缅公路的事都没谈,就宣布结束了,委员长怎么会让他来主持。”周立益看着下面的俩人忍不住唉声叹气。
白斯同用盖碗轻轻拂了拂,抿了口才放下,然后才微笑着说:“谁知道呢?委员长让他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老周,你也别小看了他,他对外交程序可能不懂,不过绝不是不懂国际局势,在广州,英国人就吃过他的亏,我的感觉是,既然他不谈滇缅公路,那说明滇缅公路重开已经指曰可待,用不着再谈了。”
白斯同的猜测没错,英国人关闭滇缅公路让美国人非常不满,罗斯福为此数次给丘吉尔去信,明确提出重开滇缅公路,丘吉尔可以不管中国的要求,但决不能不卖美国的面子。
居里来访时已经向蒋介石暗示,在滇缅公路上,美国政斧支持中国,因此庄继华今天根本不提,就把会谈内容放在缅甸作战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