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燕玲的祖母在解放前是一个裁缝,在京城里小有名气。
在小时候黄燕玲就跟着祖母学得一手好的剪裁衣服的技术。
在她的心目中,最完美的工作是当一个设计衣服的老师。
在中专的时候,黄燕玲学习的专业就是服装设计。
可惜的是第五纺织厂是一个小厂,压根没有设计衣服的职位。
黄燕玲正无精打采的抽着纱,旁边的周大姐趁着手头上空闲,用胳膊肘怼怼她:“诶诶,燕玲,听说你谈对象了。”
“啊?听谁说的,没有的事情呢,我年纪还小,不着急。”黄燕玲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
周大姐挤眉弄眼道:“你还瞒着大姐呢!前天晚上下班,我看到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你走的。”
黄燕玲没想到棒梗接她,会被周大姐看到,只能硬坳道:“害,那是我姑家的表哥,载我去姑家吃饭的。”
“真的吗?”周大姐狐疑的盯着黄燕玲,见到她小脸通红起来,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不急不缓的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情还不懂,大姐年长你几分,给你提个醒。现在社会上有些男人,压根靠不住,追你的时候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把你追到手,你就等着跟他当黄脸婆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要光听男人说什么,要看到他能做什么。”
说着,周大姐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苦笑道:“就跟大姐我似的,年轻的时候,也是胡同里的一枝花,你那姐夫为了追我,那是清晨在胡同口等着,晚上则陪我下班,我想着可算是遇到了一个爱我的人,于是推掉了一个木材厂的小干部,跟他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人结了婚。
结果呢!结婚后,你姐夫挣不来钱,家里还有一个老妈子,老奶奶,一家人都靠着我这点工作开销。
你看看,大姐我今年才三十五岁啊,看上去就跟五十岁的人一样了。
而你姐夫,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化成了咆哮,这日子过得是真心的累。
”
周大姐的话说到了黄燕玲的心坎里。
她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跟棒梗的关系,就是心中对棒梗不满意。
黄燕玲家,在她小的时候,因为祖母的成分不好,没少受委屈,日子过得可以说是相当的艰难。
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黄燕玲直到上中专,才买了第一件新衣服。
苦难中长大的黄燕玲也比一般的女孩成熟。
棒梗虽然表现得很好,就像一个贴心的男朋友似的,不过黄燕玲经常从棒梗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中觉得这个人有些阴冷。
这种阴冷,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具备的。
更关键的是,棒梗的家庭条件也不好,跟着姨夫放电影,没有正经工作,家里还有一个老妈子和老奶奶。
所以,在棒梗吹嘘家里如何如何有钱的时候,黄燕玲趁机狮子大张嘴,要了一大笔彩礼。
她就是想让棒梗知难而退。
想到等下,又要见棒梗,黄燕玲心中已经有些发愁了。
就在这时,纺织车间的车间主任走了进来,她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同志们,大家稍稍停一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待喧嚣声小了许多后,车间主任在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咱们纺织厂来了一个大客户,是西北的一家电视机厂,人家希望咱们纺织厂能够帮电视机厂的工人设计一套全新的工装。
你们中有谁知道该如何设计的,赶紧到我这里报名。
厂长说了,要是谁的设计稿得到了客户的肯定,就奖励十块钱,五斤肉票。”
此话一出,那些纺织工们顿时眼睛亮了,开始议论纷纷。
“十块钱啊,赶上半个月的工资了,还有五斤肉票,啧啧,抠门厂长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我好想要肉票,只是,什么叫做设计啊?”
“设计是不是就是射箭,我老家是东北那疙瘩的,小的时候跟姥爷学过射箭。”
“啥射箭啊,设计就是把衣服剪裁得好看。”
“衣服还用设计吗?不都是一个样子吗?”
....
听着纺织工人的议论,车间主任无语的捏了捏眉心,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本来想着车间里出一个能人,能帮厂子解决这个困难,她身为车间主任也好沾沾光。
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就在车间主任转身准备去汇报给副厂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那个,我曾经学过设计,也许可以吧?”
这道声音对于此时的车间主任来说,就像是天籁之音似的。
她扭过头看着黄燕玲,急切的说道:“太能了!对了我咋忘记你这个高材生了,走走,跟我去见副厂长。”
别的车间跟纺织车间的情况差不多,车间里的工人大多数都是小学毕业生,连什么是设计都不清楚。
黄燕玲作为唯一的候选人,成功脱颖而出。
副厂长带着她走到厂长办公室外,严肃的叮嘱道:“黄燕玲同志,你这次的任务事关我们纺织厂能否获得八千套工装的订单,而且电视机厂是全国有名的富裕工厂,只要把这一单敲定了,那咱们以后肯定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订单。”
黄燕玲也听说过兰花电视机厂的大名,据说这个坐落于偏远地区的工厂,工人们每年能拿十五个月的工资。
每年上面还会调拨一大批肉分给兰花电视机厂。
哪家的小伙子如果在兰花电视机厂工作,将来肯定不愁找媳妇。
“这次来咱们厂订服装的是谁啊?”黄燕玲好奇的问道。
“刘厂长,大名鼎鼎的刘厂长,上过报纸的那个。”
听到这话,黄燕玲心中更紧张了,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压下砰砰的心跳。
推开门,就看到一向严肃的厂长正笑容可掬的对着一位身材伟岸的男人说着什么。
那男人面对厂长,偶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让厂长喜得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