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错过了法院的审判通知,再加上现在也没必要担心兰馨骚扰,所以,他去移动公司重新补办了手续,开通了原来的电话号码。他甚至有些期待,期待在某一个时刻,兰馨会打过电话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个愚蠢的傻瓜,拿着人家的诡计当真情,最后被耍了个蒙头转向。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兰馨没有再打过电话,就如同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所有的浪漫只是他的一场春梦,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魏霞也没有任何消息,多少个夜晚,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真想把电话打过去,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何必自取其辱呢?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啥可解释的呢?再说,魏霞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她的果断和决绝,甚至比男人还要男人,真要把电话打过去,无非又挨一顿呵斥,让人家更加鄙视自己。
常晓梅倒是在三天前来过一次电话,埋怨为什么老人去世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一下,他无言以对,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怕影响了领导的工作。后来,两个人又谈到了官司和科研课题的事,常晓梅还是非常坚决的告诉他,不要被张力维所蛊惑,常怀之传下来医术是全民族的文化遗产,不能稀里糊涂的拱手送给个人。眼下的波折都是暂时的,早晚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这些大道理,他已经听得太多,早就没了最初的热血沸腾,心里倒是盼着能从常晓梅口中听到点有关魏霞的消息,可常晓梅却只字未提,始终都是在谈有关书的事情。
林浩川和林静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他们打过电话来的时候,父亲的头七都过了。在电话里,林浩川因为没能送大哥最后一程而大发雷霆,把他臭骂了一顿,要不是林静把电话抢了过去,老头子差点顺着手机信号给他一个大耳光。林静倒没那么激动,说了几句安慰话后,便让他把电话给了母亲,于是,娘俩免不了又哭了一场,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事。从此之后,除了一些垃圾短信偶尔进来,再也没人打进电话了,好几次,他甚至忘记手机扔在什么地方了。
老太太早就察觉到儿子和魏霞可能出了点问题,只是丧事期间,也不方便聊这些事,等亲友都走了,便再三追问,开始他还能打岔搪塞,但时间一长,当然就应付不过去了,于是只好告诉母亲,受不了魏霞的小姐脾气,两个人闹翻了。老人家一听便急了,这么好的媳妇你都不要,你还打算找个啥样的啊!
从此之后,两个人不论聊什么话题,绕来绕去都会绕到这方面,最后见儿子还是无动于衷,老人家干脆使出了杀手锏,连哭再闹的逼着谢东回省城找魏霞承认错误。他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又不敢太拗着妈妈,只好答应等过几天就走。
见儿子答应了,老太太当然高兴,于是,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回去不?搞得他简直快要疯掉了。终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的心顿时一阵狂跳。赶紧抓起来一看,原来是小姜的来电。
“师傅,兰馨的事查清楚了。”接通之后,小姜直截了当的说,可后来的话,却让他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从里到外透心凉。
根据小姜的介绍,兰馨姓冯,叫冯兰馨,今年二十四岁,省城本地人。曾经在省中医药大学就读过,不过二年级就退学了。退学之后从事过很多工作,卖过保险,开过美容院,甚至还在某高级会所有过的短暂坐台经历。去年,她成为心雨文化传播公司的签约艺人之后,一切才渐渐稳定下来,心雨文化主营平面媒体广告宣传,是维康医药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法人代表是张力维的一个侄子。
名字是假的,履历是假的,住处是租的,而且经历丰富,可谓江湖老手,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有真感情呢?在此之前,他还总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艳遇中多少有一些感情的成分,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扯淡,自己就是一只马戏团里的猴子,在舞台上自以为得意的表演着,引来台下观众的阵阵笑声。
愤怒、懊恼、悔恨、失落,这些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令他几乎要崩溃了。为了一个坐台小姐,失去了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不行,我必须回去一趟,当面问问这个臭娘们,最好再狠狠抽她一记耳光,否则的话,连张力维这个幕后策划都得看不起自己。
于是,第二天早晨,还没等母亲推开房门问那句话,他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妈,我今天回省城。”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他轻声说道。随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去处理点事,完了就回来。”
母亲似乎愣了一下,还是很快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用着急回来,这次回去,跟魏霞好好谈谈,她是有些小性子,可心眼实诚,又真心待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妈妈柔声说道。
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母亲转身进了卧室,不大一会又出来了,手中多了一个红布小包。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金手镯。
“你们老谢家,以前曾经是大户人家,可到了你爷爷这辈上就败落了,你奶奶只给我留下这个镯子。”说完,她将镯子递到儿子手里,有些伤感的说道:“本来,我和你爸爸商量着,打算等今年春节的时候再给魏霞,可惜他先走了。你这次回去,一定要亲手把镯子交给她,要是不能言归于好的话,那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