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常晓梅有点半信半疑,她转身问谢东道:“玄真大师有这么大年纪吗?”
说实话,谢东还真没在意过这些,如今常晓梅一问,他也不由得一愣,略微沉吟了下才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前段时间见他,跟十多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所以也很有可能啊。”
三个人正交头接耳,忽见后殿的木门一开,知客道士走了出来,先是朝几个人一揖,然后轻声说道:“道长请三位善信进去说话。”
闻听此言,几个人赶紧整理了下衣服,跟着知客道人进了后殿,一进殿门,便被院中那棵高大的银杏树所震撼,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连脚步都轻了好多。
推开精舍的房门,只道长双眉微闭,端坐在蒲团之上。谢东赶紧走上前去,跪倒在脚下,口称弟子前来拜望。常晓梅和县长也微微鞠了个躬,算是行礼了。
玄真没有答话,谢东当然也没敢起身,过了大概一根烟的工夫,只见道长拿起小锤,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磬声,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他轻声吟诵了一句,这才示意谢东起身,然后微笑着对县长和常晓梅道:“没能迎接二位贵客,实在是抱歉啊。”说罢,让知客道士取来两把椅子,分别给了二人,却唯独没有谢东的座位。
他当然不在乎这些,只是垂手站在一旁,只听玄真淡淡的道:“听说你今日收徒了?”
他赶紧应道:“弟子收徒弟二人,也是为了传承常真人的济世之术,今天特意来拜告祖师。”
玄真微微一笑,闭目不语,半晌才道:“昨天我为你夜占一卦,乃下下无妄之卦,卦象有曰: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力无法腾,眼下最好安本分,他日方能显神通。”
卦辞虽然浅显易懂,可他不知是否还藏有玄机,于是躬身问道:“弟子笨拙,请道长明示。”玄真缓缓站起了身,朗声说道:“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你若明白了这些道理,又何必在乎卦辞上那几句打油诗呢?”说罢,朝常晓梅和县长微微一揖,飘然朝精舍外而去。
县长深知能见玄真道长一次不容易,赶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道:“道长,能否也给弟子指点一二啊。”
玄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县长和常晓梅,略微沉吟了下道:“二位善信均乃人中龙凤,栋梁之材,岂是我这等闲散之人可以指点呢?但怀善心,莫问前程,好自为之吧。”说罢,径直走到银杏树下,盘膝而坐,再不讲话了。
三人只好躬身施礼,然后随着知客道士出了后殿,在殿门关闭的一瞬间,忽然听见玄真道长朗声诵道:“三千功满去升天,一住人间数百年。华表他时却归日,沧溟应恐变桑田。”
声若洪钟,气场十足,在耳边久久回荡,令三人无不震撼。
回到前殿,见青林和小姜还有众多随从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便招呼大家在山门外合影留念,一切忙完,正欲登车离去,却忽然听到观中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随后笙箫声起,宛如仙境之音。
谢东一愣,连忙问相送的知客道士怎么回事,只听那道士淡淡的道:“应该是玄真道长羽化升仙了。”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欲回去看个究竟,却被知客道士拦住了。
“师傅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对他而言,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
“可我总要去祭拜一下吧。”谢东仍旧坚持道。
“道长清晨便交代过,无须任何人祭拜,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道士语气平静的说道。
“什么话?”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