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我害死了她。”
八岁那年,安觅森从此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的他,顺着时间的轨道,沿着人生的道路,缓缓往前行驶;另一半的他,永远地被困在了那场无情的大火里,眼睁睁地看着九岁的女孩子被烈火折磨尖叫,最后渐渐烧焦干枯,像一具化成黑烟的稻草人。
每次,安觅森看到和时疏影长得像女孩子,心里都会想——
疏影姐长大后一定和她们一样,每天笑得开开心心的。
她那么聪明,以后一定会实现当女博士的梦想,去很多国家,会找很优秀的男朋友,她的人生会像蓝天白云那样广阔辽远,像掠过阳光的风,自由而耀眼。
他近乎执着地去寻找和时疏影相似的女孩子,报复性地补偿,花钱如流水,他花的钱越多,这些像疏影的女孩子们因为钱笑得越开心。
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他只要看到疏影姐的笑容就好。
安觅森知道,这些都是无用功。
但或许人就是这样,即使知道无用,却仍然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都越不过心里那道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候痛到极致,他恨不得自己能失忆,他不允许任何人重提这件事,他急于逃避。
但每当他以为自己能忘记那场大火时,他翻开相册里看到时疏影的脸,那场大火又重新将他整个人包裹吞噬。
时疏影托举着他,将他的生命高高举起。
可他居然想着逃避。
温夏和他分手时,说他真的很懦弱。是真的。他真的懦弱。
安觅森总是做梦。
而且是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他攥着时疏影的手,嚎啕大哭着,想将她拖离这场吃人的大火。可当他拉起那双手,他回头看,却发现自己拉着的东西——
是一摊被炸得焦黑的肉泥。
一个个夜晚,他蹲在洗手间,反反复复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