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王插口道:“阁下既然被困在这里许久,便没有寻到丝毫可出去之法么?”
大司命道:“方法是有,可惜非你我能够做到。这里孤独地狱九泉之底,若能把九泉之水全都引走,此地不攻自破,然而谁能有这般大的本事引走九泉。你们所看到的那山峰之外五颜六色之处,其实便是九泉之水相互旋转而成,苦哀阴寒相叠,交缠一起,其间虽有间隙,但就算过得了一泉,也过不了下一泉。凡是尝试着从这里出去之人,都已淹死在九泉之中了。”
鹞鹰王道:“前辈并非被困在这里的唯一一人?”
大司命道:“当然不是,自我来时,这里还有两人,只是他们最后都忍不住想寻路出去,就此一去不返。”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能够被困在这里的,又岂是普通人,也许在想办法出去时也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事,但失败的事就算弄再大的动静,也终究是失败,在大司命眼中看来就不值一提了。
方仲道:“若要想强行出去时,有什么难处没有?”
大司命伸手往围绕这座孤山的无边海洋一指,说道:“我东土有九曲黄河,蜿蜒不定,故此有人参悟之后摆下九曲黄河阵,乃是一等一的大阵,用来困人捉人,无往不利。这只是根据一黄河而摆大阵,据我观察,这孤独地狱九泉之底,其实道理相似,乃是根据九曲之水而摆的一座结界大阵,此结界者就如同被困在这九泉大阵之中一般,若安心留在这孤山之上,则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千万年后化为枯骨一具。若强行闯阵,便会陷身在这九泉之水中,饱受各种痛楚,就算侥幸能够破其中一道九泉之水,还有面前八道,若破两道,还有六道,等你觉得不可能出去时,想返回来,这已破的两道又会再生变化,还要再破一次。因为这九泉之水早就混在一起,才有这五彩斑斓的颜色,根本不分前后左右,想要破此九泉,当真难上加难。”
鹞鹰王道:“阁下也曾试过么?”
大司命点头道:“我刚来时的确试过,只闯了第一层便折返了回来,即便如此,也差些无法回头,故此知晓其中奥妙。闯第一层时,想回头,便有另外九泉之水阻挡后路,而前方依旧还有八层,每一层又是九泉之水相互纠缠而成,这九九相生,不知有多少种变化,一步踏错,就卷入九泉之中,此水浸人肌骨,不分肉身鬼身,即刻化为乌有。”
鹞鹰王道:“这水有这么厉害?”
大司命道:“九泉之水便是这孤独地狱痛苦的源头,只触及其中一个时,还能忍受其害,聚在一起,哀痛苦毒俱全,让人生无所恋,自寻死路,那些进去的人之所以没有回来,便是触碰九泉之水,生念自绝,就此困死在其中。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尝试一番,看我所说是真是假。”鹞鹰王当然不敢去试,从大司命口中可知这九泉之水单一一种好像危害不是很大,但若混合在一起,就其害无比,也不是说这水有多毒,而是触碰此水后让人感到这人世痛苦无比,百念皆灰,不如死了干净。这水能把人给毒死,不如说是把人给迷死了,魂魄在九泉之水中所迷,然后自寻死路。
鹞鹰王道:“这么说来,我们所处之地不过是个迷阵而已,老夫若能把真气散布周身,把这九泉之水隔绝在外,就可不受其害,安然而出了。”鹞鹰王说完这话,见方仲和大司命都怔怔看着自己,立刻便知自己是异想天开了。在这种鬼地方,连走路都难,方仲想飞起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浪费无数真气从这里闯出去了,也许一半的路都没走完,自己的真气便已耗尽,然后被困死在了里面。
从山腰上往下看去,那些九泉之水所组成的海洋并非如阳世海洋一般毫无间隙,而是形成一块块绚丽的巨大涌浪,此起彼伏,相互冲撞不停。在浪花与浪花之间,不时露出一条条宽约丈余的隙缝,等两朵浪花相撞时,隙缝又被掩盖,分开时,它又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