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四
出门,隐身在葡萄架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细细琢磨,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美呢?印像如此深刻!
她是健康的,为什么感觉却是柔弱?她是明艳的,为什么感觉却是忧伤?她是成熟的,为什么感觉却是稚嫩?她和阮香其实不分伯仲,为什么感觉却是更美?…
美,美到极致就是毒药,腐噬着人的肌体与灵魂。孟蠡悚然醒悟,她的美无意中契合了自己的性格: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她是夏末沉沉细雨中的梧桐花,而阮香,却和着春风,如牡丹开放。前者是我的少年时代,在武当山。后者是我的青年时代,在苏州。…想不到,时至今日,武当还在我的心里。
人如果总怀念过去,他就老了。我老了吗?
一切都是虚无,只有眼前才真实。风雨将至,诸多事迫在眉睫,还是别想了。
“皇上和我虽是兄妹,但他在宫中长大,还不如咱姐妹自小玩到大感情来得深呢”云香道。
“这倒也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我长呢”
“我才回来,前面的事不甚清楚,你怎么就嫁给了我哥呢?”
皇后淡淡道:“我们分别后没多久,先皇就给皇上选妃,颐和公主,也就是你姑娘,凝菡,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就在先皇面前做媒,把我嫁给了皇上。”
“这不挺好的嘛?小时候是玩伴,长大了你做皇后,我们是公主,成了一家人,不更亲了?怎么反倒郁郁不乐呢?”
皇后欲言又止:“是挺好的。不过,我不是皇后,你别乱叫”
“你就是为这事儿不高兴?嗨,有什么,明天我就跟皇上哥哥说情去。”云香笑道。
“别,不是为这事儿。皇上早有意立我为皇后,是我自己不好,辜负了他的心”皇后闪烁其词,乱了阵脚,急得求道。
“那现在怎样了?我哥跟你和好如初了吗?”
皇后不答。
云香见她羞于启齿,定是有隐情,就使眼色给天香,天香借口看看孟蠡告退出来。云香才劝道:“妹妹,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吧,就咱们两人知道,你我知根知底,浑如一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皇后红了脸,只不说,低头捏裙角,露出女儿家情态来,开始抹泪。云香更心疼了,大胆问道:“是不是皇上对你不好?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怪不得不让我见你,我找他去!”
皇后吓得拦住,无奈说道:“不是,他心里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只是…到现在我们都没孩子”脸上胀得通红,委屈得眼泪盈眶,鼻翼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