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夏夜之对于她所抱的信念与大学生典型心理不同,自然也不会患得患失。他只是拿起压在字典下面的书,随意翻到一页,指着一行文字道:“这个是斯卡罗布林的想法,他认为这个世界没有巧合!”
看到她蹙了蹙不经喜怒情绪缭绕的眉角,夏夜之顿了一下,道:“你不是在研究他的理论吗?”
“我……”
或许是想起了在图书馆中有些轻视的态度,岑琦埋下头,喝了一口冰冷的奶茶:“我还没看到那里,因为很多词语都不认识!所以……”
“所以你想问我?”
就在夏夜之想说帮她全部翻译出来的时候,岑琦竟然又一次跳脱了他的思维樊笼,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看过这本书的?”
夏夜之双臂交叉抱着脑袋,靠着柔软的沙发,有些失神道:“是因为我知道斯卡罗布林让你很意外吗?”
岑琦轻摇螓首,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肩膀晃动一左一右摇摆,“不是!其实这本书在国内是没有的,这是一个教会的牧师朋友送给我的,所以,我有些好奇你是在哪里看过的?”
“其实我的堂叔在美国留学时曾在斯卡罗布林导师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那年暑假,他回国时,我碰巧发现了你这本书,抱着提高英语成绩的心态,我就一边让他指导我,一边学习英文,就是这个样子……”
“难怪你在图书馆会说那些话了……”
这时,岑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接起来便听到那面一阵骚动,也顾不上和夏夜之打招呼,将五十块钱放在桌子上,粗略收拾好东西向外跑去。
看着她倩影消失在店门外,夏夜之独自享用着那只剩余的冰激凌和果盘,见岑琦走后,小女老板还不忘对夏夜之耳提面命一番,说得他好像跟撞大运而不懂得珍惜的小尾巴狼一样。
难怪众口能铄金!
离开避风塘,时间刚好十点,夏夜之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肩胛,回到公寓。今天晚上本来是要去医院做理疗的,但是因为节外生枝,有些耽搁。
好在他不住宿舍,也不必像那些在网吧玩得没点的家伙等宿舍关了门,站在外面咚咚之敲尴尬。披上外套,夏夜之拦了辆计程车,来到东江市立医院。
乘电梯上了七楼,找到了前一周已经检查过他情况的李医生。
“你肩部还是有淤血,现在暂时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可能会影响到组织,还好你身体比较结实,为你清理伤口的大夫处理的比较干净,”在明亮办公室里,李医生指着x光片开门见山道:“今晚先做一次理疗,之后每周两到三次,视情况而定,你看行的话,办一下手续!”
夏夜之没有意见,在金钱和身体上之间选择,他从来都倾向于后者,或许前世一掷千金的机会太多,听到一千多块钱可以做一个疗程,反而有点担心起效果。
好在牵引,烤电,针灸过后,麻木酸胀的左臂有了明显的变化。听着外面嘈杂的广播,有些昏昏沉沉的夏夜之从铺着白被单的床上醒转过来,穿好衣服,夸了小护士几句,离开了理疗室。
就在夏夜之跟着几个满眼泪痕失声恸哭的家属走到电梯间门口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走廊里那个还残留在印象中的熟悉身影。
长长的马尾斜垂在肩侧的女孩蜷缩着靠在椅子里,拿书包当作垫子,伏在上面,肩膀一起一伏,显然是睡着了。
“岑琦!”
夏夜之轻轻叫了声。
不过,她只是动了动肩膀,并没有张开眼睛。清凉的夜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溢入,撩拨着她的发丝,岑琦下身只穿着一条未过膝盖的牛仔热裤,兴许是夜风有些凉,她紧紧蜷缩着。
夏夜之左右环顾了一下,偶尔见到医生也是匆匆而过,懒得多说一句话。
也不能确定岑琦是来看病,还是看人。
看到她手里抱着的那本斯卡罗布林的未世书,夏夜之不禁又回想起那段关于巧合的言论。
人与人之间缘分,缘于意识的引力。
当一个人在本体意识创造出的层面发生了匮缺,便会以磁极的方式吸引另一部分可以补充匮缺的层面,而这个层面也同时被另一个意识创造着,所以当我们每每陷入困顿或者自己无法明确感知的需求之时,也许会有恰如其分的人出现,如明灯、如烛光。
我们总是惊叹出现在身边的巧合,却忽略出现巧合背后的原因。所以,当我们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作一种巧合的时候,不妨细细思索一下你此时此地所创造的层面是不是发生了匮缺,又是不是需要别人弥补?
凝立在岑琦身边夏夜之牵了牵嘴角,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她的腿上,随着神情落寞的病人家属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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