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了两道挂着发锈大锁的铁门,一幢黑黝黝的老式楼体呈现在眼前。
夏夜之很清楚要是绕到前面正门,碰到茬子的几率很大,不如从后面想办法进去。
抬头向上望去,这八层高楼比一般住宅层高要高不少,看样子不是工厂就是医院,如果换作以往每次任务,都会事先准备好工具,别说这七八层楼就是十七八层也不是问题,但是现在徒手攀爬上这幢几乎没有落脚点的楼,加上左肩的伤,他有点发怵。
夏夜之退后了十米左右,依旧如刚才翻越高墙般快速向墙壁俯冲,只是这次飘行的线路划了一个狭长的弧度,以10点钟方向角度斜着踩在粘土砖砌成的墙壁之上,接着快速用右脚踩踏,身体与墙壁保持着大体平行,左右脚高速交叉地走了五步以后,身体已经上升到将近五米的高度,此时去势已尽,重力点失准,身体已然无法保持与墙壁的平衡,他快速探手,不顾一切向砖缝扣去。
“嘎嘎——”
随着沉闷的响声,右手四指就那么硬生生嵌进灰缝之内,而斜上方一截伸出墙壁的角钢离他有半个身位的距离。
原本按照他的算计,瞬间的爆发产生的弹力和摩擦力形成的力矩应该轻松攀到五米左右的地方。这已是他尽量将身体看低估算出来的高度,可是没想到重生之后的这副身躯连平均程度也达不到,若不是依赖基纽学堂三大身体术,掌控了重力点,他大可以趁早收拾东西找一个闲适之地归隐了。
看着触手不及的角钢,和头顶两人高处一扇窗棂腐蠹的窗户,夏夜之肺腔中早已浑浊的一口气却丝毫不敢吐出。他很清楚就算能站在角钢之上也肯定够不到窗台边缘,而且以整个楼体的建筑材料和方式来看,至少有十五年的历史,十五年的栉风沐雨,那截从墙体中的伸出的角钢还能吃得住一个方向的力吗?
他很想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他不敢,也不值得去赌!
所以,唯今之计,也只有利用体操中前回环的技巧尝试爬到头顶之上窗台上……
心念电转间打定了主意,夏夜之强忍着手指间传来的锥心疼痛,右手肘部向上做了一个弹性屈伸,再配合右脚踩蹬,整个人蓦然间脱离了墙体,抓住了角钢。
角钢骤然承受了重量,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擦划,从墙体里倾斜出一段,粘土砖的砖粉顺着孔洞缝隙不住泻下,夏夜之不敢犹豫,依靠身体的摆动顺时针荡了起来,做一个单杠技巧中的前回环,就在身体即将达到十二点钟方向的一霎,他放开了手。
那股力道带着他的身体飞起,径直朝窗户射去。夏夜之凌空做了一个转体翻腾,犹如一羽骤雨欲来前剪尾燕,灵巧地贴着碎裂残败的窗玻停在十五公分不到的窗台之上。
同一时间,那只角钢脱离了墙体束缚,落了下去,溅起了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
夏夜之心中暗凛,庆幸自己没有去赌,更庆幸从老鬼那里临走时,带出来一副坚韧的乌金丝手套,否则手指能不能扣进石灰缝还是一回事,更别提抓住棱角尖锐的角钢做回环了!
纵使如此,粘稠的液体还是从手套金属丝间隙淌出,滴滴答答砸在窗台上。
耳中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夏夜之深深吸了几口沁凉湿润的空气,压下胸口的剧痛,透过布满灰尘的破碎玻璃向里望去,诡异而漆黑的通道口就像每个人孩提时代难以逃脱的梦魇般幽深冷寂,然而对他来说,这一切确实最好的伪装。
夏夜之从破碎的玻璃缺口中探进手臂,将里面的插销拉开,之后如狸似的闪身进去。
这幢旧楼的布局比想像中要复杂得多,走进通道的夏夜之此刻望着虚荡荡的空间几乎确定这里是废弃的工厂。
阵阵发霉的味道从四下角落里蔓延出来,特别遇上这种时晴时雨的天气,味道更是难闻,就像老鼠死后散发的怪味。
而黝黑盘旋的楼梯下面的门板吱呀作响,细碎零散的脚步踩在老旧的木梯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在这漆深夜里如幽灵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