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朦朦亮,厉秋风已从梦中醒来。他穿好衣衫,盘膝坐在床上,依照刘峻传授的法门,将真气自丹田送往七经八脉,待内力散入四肢百骸,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见天光已然大亮。屋子中央映出窗子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床边。
厉秋风正要起身,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前,紧接着听到张府管家在门外说道:“朱大爷早,我家老爷请您去吃早餐。”
厉秋风答应了一声,将褡裢背在肩上,又扫视了一眼屋子,这才出了屋门,随着管家到了后院正堂,却见张实已自站在正堂门前滴水檐下。张实见厉秋风到了,急忙迎上前来,拱手说道:“朱兄弟,昨晚歇息得如何?”
厉秋风抱拳还礼,口中说道:“这两日承蒙员外和府中各位老兄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张实将厉秋风引入堂中,两人边吃边聊。待吃完饭后,管家已将车马备好,请张实和厉秋风前往码头。张实的妻子儿女一直送到府外,眼看着车马消失在石坊外,这才怏怏返回。
张实和厉秋风坐在马车上,一柱香之后,已然到了码头。待两人到了秦老五船五之时,却见胡掌柜等人早已到了,正聚在码头上闲聊。张实、厉秋风和胡掌柜等人相互见礼,却听胡掌柜说道:“张员外,老秦说此次行程太远,大船搭载人数有限,不许咱们带仆从同行。不过此行是与扶桑人做买卖,须得带一位精明的管账先生才行。咱们昨天晚上商议了一下,白掌柜家的账房先生最是精明,不妨让他与咱们同行,到时写写算算,就交给他来办。只是老秦这人太过倔强,只怕咱们和他说了,他也不会答允。张员外和老秦有多年交情,是以咱们想请员外从中斡旋,让这位账房先生和咱们一同出海。”
胡掌柜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在众人身后的一名黑衣人。只见这人身子削瘦,年纪四十岁左右,面色白净,颇有几分文雅之气。张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口中说道:“这位先生倒甚是面生啊。”
黑衣人拱手说道:“学生萧东,见过张员外。学生一直为白掌柜管账,极少在外面走动。今日还是第一次到宁波城来,请张员外多多关照。”
张实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好说,好说。”只是他口中虽然并未拒绝,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胡掌柜心下忐忑,看了一眼萧东,这才对张实说道:“张员外,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么?”
张实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胡掌柜,老秦不许咱们带仆从同往,倒也不是故意为难咱们。此次前往扶桑,与以前咱们在近海小岛做交易全然不同,不知道要走几千里远。船上除了装运货物之外,还要带够水和米面蔬菜。若是带的人太多,不只负重增加,消耗的水粮也将增加。如此一来,在大海之上,若是出了意外,大伙儿进退无据,多有不便……”
张实说到这里,又看了萧东一眼,接着说道:“我尽力说服老秦,只是他能不能答允,我也没有把握。”
胡掌柜见张实如此模样,心下暗想,他娘的,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有什么难不难的?你如此做作,无非还想敲咱们一笔银子罢了。念及此处,胡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张实面前,口中说道:“张员外,咱们知道若是增加一人,定然还要花些银子。这张银票你带给老秦,算是萧先生乘船的花费。若是不够,让老秦尽管说便是。”
张实见胡掌柜递过来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心下高兴,只不过没马上有伸手接过银票,而是皱了皱眉,道:“胡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某可不是向各位要银子,实在是事情难办。这和租船不同,可不是多花银子便能摆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