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张实出了张府大门,却见门前早停了两顶小轿。张实皱了皱眉头,对垂手侍立在一旁的管家说道:“昨晚我不是说过不要备轿了吗?怎么还弄了轿子放在这里扎眼?”
管家听张实语气严厉,吓了一跳,颤声说道:“老爷昨天晚上喝了许多酒,歇息之时又没吩咐小人今早是否备轿。小人以为老爷是醉酒之语,想着有备无患,便叫了两顶小轿候在门前。若是老爷不想坐轿,小人这就让他们离开。”
张实“哼”了一声,口中说道:“贼杀才,算你机灵。租轿子的钱你向账房支取,好生和轿夫说话,不可仗势欺人。”
管家如蒙大赦,鸡啄米般地点头,这才快步跑向了轿子。张实转头对厉秋风道:“朱兄弟,咱们走罢。”
两人离了张府,走入四方巷。此时天色尚早,大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行人。守在各处宅子前的护院武师见到厉秋风,人人脸色大变,不敢再与厉秋风目光相碰,只得将头转向了一边。
张实见此情形,对厉秋风笑道:“朱兄弟,你这一架可没有白打。看看这些家伙的模样,怕你怕的要死。这些人都是宁波城中砍不烂炖不熟的闲汉,还从来没有如此怕过人。朱兄弟,待咱们从扶桑国返回中土,你也不必再回蜀中了,留在张府给我帮忙,城中各色人物自然不敢得罪咱们张家。当然,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不知道朱兄弟意下如何?”
厉秋风道:“此事重大,须得禀明家父,看他老人家如何打算。在下不是狂傲,只是不敢违拗家父,是以请张员外见谅。”
两人谈谈讲讲,一路南行,穿过了四方巷入口的石坊,直向码头而去。厉秋风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张实看到厉秋风如此模样之后,更加放心起来,以为厉秋风确是昨日刚到宁波城来售卖蜀锦,并非是受敌人所派,总算将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中。
待两人到码头之后,却见眼前一片热闹景象。有些帆船一早便拔锚起航,是以码头空出了许多船只停泊的船位。厉秋风随着张实在人群中穿行,约一盏茶工夫,这才到了昨日那只大船前。却见原本放在岸上的小山般的木箱、麻袋等已不见了踪影,想来已被船家搬到了船上。胡掌柜和另外五位掌柜站在岸边,正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实见胡掌柜等人聚在一起,先是对厉秋风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一会儿与各位掌柜见面,由我来与他们说话,朱兄弟说得越少越好。”
厉秋风点了点头。张实不再理他,一边快步向胡掌柜等人走去,一边笑道:“老胡,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胡掌柜等人转头望去,见张实到了,急忙迎上前来。胡掌柜与张实寒暄了几句,这才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可是咱们几人的身家性命,若是有什么差池,可就大事不妙了。是以咱们一早便到了这里,看看是否有什么闪失。方才咱们到了之时,却发现东西不见了,把咱们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咱们派在左近的人赶来通报,说是昨天深夜,船老大带着船夫将东西尽数搬到了船上。咱们这才放下心来。”
张实知道胡掌柜等人担心货物有失,这才派人在码头上盯梢。只听他哈哈一笑,口中说道:“咱们与船老大做了六年生意,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胡掌柜不必担心,若是真有什么损失,也由我这个中间人赔偿,绝对不会让你血本无归便是。”
胡掌柜听张实如此一说,一张胖脸上登时堆满了笑容,口中说道:“有张员外做保,咱们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这趟买卖平平安安走下来,张员外便是咱们的大恩人,到是少不了一份人心。”胡掌柜话音方落,其余几名掌柜也纷纷随声附和。张实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再说这些屁话,张某这张脸可挂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