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接过银子,对厉秋风说道:“既然大爷家中有急事,我就拼了这条性命走一次夜路。谁教我与大爷有缘呢?朝天门外几百只船,大爷偏偏照顾我的生意,我自然要报答大爷的好意。”
船家说完之后,自去吩咐两名船夫拔锚升帆,就要离开码头,连夜前往乐山。两名船夫虽然心下不解,不过船家赏了每人一百文钱。两名船夫再无怨言,便即忙活了起来。
厉秋同走回到船舱之中,却见矮胖子正在与老者说话。见厉秋风走了回来,矮胖子转头对他说道:“风儿,我方才与你黄伯伯商议了一下,只怕东厂的番子不会放过你。咱们连夜赶回乐山,东厂的高手十有八九会在途中截杀咱们。”
厉秋风一怔,道:“徒弟也知道东厂番子不好惹,若是得罪了他们,这些番子便如附骨之蛆,非要害死咱们不可。不过徒弟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想来他们会有所顾忌,不至于连锦衣卫都杀。而且他们若是要与我为难,大可不必放我离开酒馆。何况我从花红馆回转码头,这一路足有二三里地。码头上遍布东厂番子,却并没有拦截,想来真把我当成了锦衣卫,不会对我下手罢。”
矮胖子微微一笑,道:“东厂番子如此大张旗鼓在这里抓人,岂能因为你手中拿着一块腰牌便放过你?他们怕的不是腰牌,而是你的武功。那个东厂番子的首领放你离开酒馆,是因为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你或擒或杀。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放你离开,又不在途中截杀于你,是因为他身边没有能杀你的武功好手,只好先放你离开,待能杀你的人到了之后,他们必然要找你算账。是以最迟明天,便会有东厂的高手找上门来。”
厉秋风兀自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他素知师父之能,知道师父虽然游戏人间,却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他思忖片刻,正想说话,蓦然间大船动了一下。厉秋风猝不及防,虽然武功高强,却也险些摔倒在地。待他内力贯注于双足之上牢牢稳住了身形,这才发现大船已然拔锚起航,正向码头外退了出去。
矮胖子和老者也是脸色一变,只不过刹那之间便镇静了下来。只听得船舱外面水声哗哗作响,眨眼之间,大船便已离开码头岸边数丈,直向江心的方向驶去。待快到了江心航道,船家指挥两名船夫扭转尾舵和船帆的方向,大船劈波斩浪,直向北方而去。
厉秋风和矮胖子、老者三人坐在船舱之中,眼看着岸上宜宾府的万家灯火渐渐被大船甩在了身后。矮胖子道:“若是一路通畅,咱们明日中午之前便可到达乐山。不知道东厂的高手,到底会在什么地方等着咱们。”
老者一怔,道:“刘老弟,你是说他们会赶在咱们前面?”
矮胖子点了点头,道:“黄老先生隐居马公祠中,或许不晓得这些番子的害人手段。他们虽然在宜宾府码头设下埋伏,不过绝对不会只盯着码头一处。从东厂出动这么多人手来看,他们要抓的那个人绝对是来历非凡。是以东厂的绝顶高手只能居中调度,以待随时支援各处的番子。否则敌人来一个声东击西,失了居中调度,东厂便拿不住人。风儿在码头上突然露面,而且还杀了东厂的人,这些番子必然会将此事告知东厂主事之人。风儿一路回到船上,虽然无人截杀,但是或远或近,不晓得有多少番子在暗中盯着他。待看到大船拔锚起航,码头上的番子将此事告知了东厂的大头目。他们若是乘船在后面追赶咱们,一是在大江之上想要追上咱们,只怕比登天还难。二来从陆路行走自然要快过水路,是以追杀咱们的高手尽可以骑马从陆路北行,抢在咱们前头赶往乐山,然后挑一个便于下手之处,他们在那里以逸待劳,岂不胜过与咱们在大江之上胡乱追逐?”
老者听矮胖子如此一说,点了点头,道:“刘老弟高见,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