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韩去思说道:“你们二人这是做什么?怎么连原本的姓氏都说了出来,难道不怕事情泄漏出去吗?”厉秋风听到这里,心下一凛,暗想原来黄崇方才并不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胡坤的姓氏,而是因为胡坤原本就姓赵。此前这几人也曾提过聂、陆、赵、杜、花五家,自己只是猜测花家与京城花家有关,对于其余四家却是没有半分头绪。此时听黄崇和韩去思一说,这才知道胡坤原本姓赵。那么其余四家又是谁呢?
只听胡坤大声说道:“徐家已经满门被灭,咱们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不过大敌既去,内乱又起,只怕祸起萧墙,有人为了一已私利,要将咱们全都除掉,他才可以高枕无忧,从此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阴恻恻地说道:“杜兄,你说是不是?”
厉秋风凝神倾听,想知道胡坤口中的“杜兄”到底是谁。
屋子中却静了下来,半晌无人说话。最后传来的却是纪定中的声音:“老胡,你也不必如此激愤。胡世侄遇害,眼下确是没有半点头绪,也不能说是老黄下的手。徐家虽然被咱们一举消灭,可是眼下咱们也不能刀qiāng入库,马放南山。须得防备有漏网之鱼,暗中报复。各位不要忘记,蒙元至正年间,咱们的先祖也曾在河间府找到了徐家的藏身之处,杀了徐家一百多口人。本来以为徐家就此倾覆,想不到他家老三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二十年后这人暗地里下手,害死了咱们五家的族长,险些灭了咱们五家。若不是我聂氏先祖力挽狂澜,哪还有咱们这些人能够活在世上?”
他话音方落,却听张百行接口说道:“我大哥说得不错。当年我聂家先祖破坏了徐家的诡计,才使得咱们五家得以延续。今日我大哥又巧妙筹划,将藏匿于海州的徐家揪了出来,借助海贼之力,将徐家一举消灭。这数百年来,咱们五家都奉我聂家为尊,便是因为五家数次面临生死存亡关头,都是我聂家如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今日之事,你们几位不遵从我大哥的主意,互相残杀,难道忘了花家的下场吗?!”
张百行说完之后,屋中再也没有人接话。过了半晌,却听张百行说道:“各位自从进到这屋子,便即大吵大闹,却无一人听从我大哥说话。眼下各位知道错了罢?”
却听黄崇冷笑一声,口中说道:“我有什么错?难道任凭别人诬陷,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能说?!”
张百行怒道:“老黄,我这几年在你身边,看你整日里郁郁寡欢,对我大哥颇为不满。你以为你是科甲正途出身,一心想着到京城做大官,怨恨我大哥让你留在修武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是也不是?”
黄崇沉声说道:“你们兄弟为了咱们五家的大事,不惜屈尊做府县的小小师爷,要我做一个知县,那是高抬我了,我岂能有什么不满?你在我身边七年,无非是怕我坏了你们兄弟的事,将我看得紧紧的。只是你以为我每日里忧心忡忡,是因为困守于修武县,做不了更大的官,那真是将我看得太轻了些。我早就无意官场,只想带着旭儿找一处安静之地隐居罢了。这些年我实在是累了,也烦了。眼下既然徐家已经不存在了,我也不必再在修武县待下去。还请你们兄弟高抬贵手,让我带着旭儿退隐山林,也算我这十几年在修武县兢兢业业的回报罢。”
他话音方落,却听张百行道:“这可不行。眼下徐氏虽灭,可是胡世侄、蔡世侄、史世侄、杨世侄先后遇害,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咱们还是各司其职,将凶手找出来,为四位世侄报仇。而且咱们须得确认徐家确实没有漏网之鱼,这样才能高枕无忧。你想现在就躲起来,只怕有些事情,你说不清楚!”
胡坤在一边附和道:“张师爷说得不错。凶手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别想离开修武县城!”
黄崇怒极反笑,口中说道:“好,好,你们这是联起手来,想要取我的性命。封门村里那些金银珠宝,果然是能够杀人的。这几百年间,为了这些金银珠宝,聂、陆、赵、杜、花五家已死了三四千人,加上徐家那些横死之人,只怕被这些金银珠宝害死的人数不下五千,现在终于轮到我们杜家了。你们也不必再找什么借口,趁早将我乱刃分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