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这汉子虽然谀词如潮,声音却不住颤抖,知道他心下害怕,于是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怪你之意,你不必担心。”
那汉子见厉秋风脸色如常,确是未曾生气,这才放下心来。此时众人已到了左侧第一间厢房门前。为首那名汉子伸手推开屋门,侧身站在门边,对厉秋风道:“厉统领请进。”
厉秋风点了点头,这才走进了屋子。只见这屋子虽然并不甚大,布置得却极是雅致。屋中桌椅床铺打造精美,摆放有序。墙上还挂着数幅字画,看样子也不是凡品。
厉秋风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前,四周看了看,这才转头对那为首的汉子说道:“这屋子如此精致,厉某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那汉子陪着笑脸说道:“厉统领住到这里,是城隍庙的福气。不瞒您说,方才咱们找庙祝商议借一间屋子给厉统领居住,庙祝高兴得身子颤抖,说巴不得请大人光临城隍庙,这才给大人挑了这间屋子。大人尽管住便是,小人们守在外面,随时等候大人的吩咐。”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辛苦各位兄弟了。你们几位也不必守在外面,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罢。”
厉秋风说到这里,从怀里摸出几块散碎银子递了过去,口中说道:“这点散碎银子,你们几位拿去喝酒罢。”
那几名汉子看到厉秋风手中的银子,眼中登时放出光来。只不过这几人互相对视,却不敢伸手去取银子。为首那名汉子颤声说道:“咱们给大人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何能收大人的银子?!”
他口中虽如此说,只不过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厉秋风手中的碎银子。厉秋风笑道:“咱们今日初见,厉某请大家喝一杯酒,这是礼数使然,几位不必客气。”
为首那名汉子这才将银子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中,口中连声道谢,最后拍着胸脯赌咒发誓,只要厉秋风一句话,他们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待几名汉子离开之后,厉秋风将门掩上,在屋子中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既无暗道,又无夹墙,这才放下心来。他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麻布包袱放在桌上,心中暗想许鹰扬派张昊送来此物,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盯着那包袱看了半天,这才小心地将包袱打开。却见包袱内竟然是一柄黑鞘长刀,形制与自己失去的绣春刀一般无二。
厉秋风心下又惊又喜,左手将长刀拿在手中,掂了掂份量,竟然与自己原本的那柄刀不差分毫。他左手紧握刀鞘,右手将长刀缓缓拔了出来。眼看着刀身的寒光自鞘中一点一点地射了出来,厉秋风心下一阵欣喜。想起与许鹰扬见面之时,此人曾经问起过自己手中的钢刀之事。想来当时许鹰扬便留下了心,待厉秋风走后,便为他找了一柄趁手的绣春刀。
依照律例,锦衣卫所用的绣春刀原本可以自行花钱打造,只须符合形制即可。后来皇宫中设了刀剑作坊,专门为宫中侍卫和锦衣卫打造兵刃。因为在宫中作坊打造刀剑不须花银两,而且这些匠人的手艺极为了得,是以后来锦衣卫大多在宫中作坊打造刀剑。厉秋风进入锦衣卫之时,手中的绣春刀也是在宫中作坊打造。因为作坊每一次都是为同一批入职当差的锦衣卫打造兵刃,是以许鹰扬只须找到一位与厉秋风同时加入锦衣卫之人,便可以找到一柄厉秋风惯用的绣春刀。
此次许鹰扬随同阳震中到河南办差,带了不少锦衣卫,找到一名与厉秋风同年的锦衣卫,想来并非难事。厉秋风心想许鹰扬此举固然是为了招揽自己为他办事,不过他办事如此精细,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厉秋风拔出绣春刀,忍不住在屋子中试演了几招。这柄绣春刀与他在虎头岩下山谷中毁掉的那柄刀几乎完全相同。他越舞越是喜欢,竟然将玄虚刀法尽数使了出来。只见屋中刀光闪耀,刀风嗤嗤作响,声势极为惊人。
厉秋风堪堪将一套玄虚刀法使完,只觉得通体舒泰,这才将绣春刀收回鞘中,心下甚为得意。正想着如何处理抢来的那柄钢刀之时,忽听屋外传来脚步声,直向自己这间屋子走了过来。厉秋风心下一凛,先是将床单包裹着的那柄钢刀塞入床下,又将许鹰扬送给自己的绣春刀盖在被褥下面。待他堪堪将东西放好,却听那脚步声已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