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明拿过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对苏岩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苏岩将另一个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一边用力扎紧,一边对孙光明说道:“大哥说得哪里话来,咱们大事将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完之后,看了厉秋风一眼,接着说道:“方才大哥和厉大侠歇息之时,我已去两户村民家定好了香烛纸钱。只不过这次要用的香烛纸钱太多,两家的存货虽然被我一扫而空,却也略显不足。今日能拿到的香烛纸钱我已送到池头庙中,两家今晚连夜把剩下的纸钱做好,明日上午便可送来。”
孙光明点了点头,道:“或许也用不了这么多,咱们今晚看看情形再说。”
三人收拾整齐,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苏岩将厅堂和两处内室中的蜡烛尽数点燃,这才背好包袱和长剑,推开房门,当先走了出去。孙光明和厉秋风随后跟了出去。三人走到院中,只听得寒风凛冽,直卷得屋顶的衰草呜呜作响,更增几分凄凉之意。
三人出了院子,苏岩当先领路,直向村子东南方向走了过去。此时四周一片漆黑,苏岩脚下却是丝毫不停,东一转西一绕,便从断壁残垣和树木、草丛之间穿了过去。厉秋风走在最后,心下暗想:“苏岩行走得如此迅速,想来下午时分她便在这里走过一趟,将这道路记得熟悉无比。甚至此前她与孙光明到了这谷口村之后,便已将这村子中的道路熟记于心中。这两人耗费如此心血,图谋必定不小。一旦图穷匕见,定然是一场恶战。”
三人走了一柱香工夫,却已从村中的房屋中穿了过去。眼前似乎到了一处荒地,长满了及膝的枯草,行走之时甚是困难。厉秋风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不由悚然一惊。
却见一片漆黑之中,仅有几处微弱的灯光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的村子中微微晃动,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正自看着三人,目光中略带几丝怜悯和悲伤。夜空中既无星星,亦无月亮,只不过似乎有一层朦胧的白光,自村子后身升了起来。白光映照之下,谷口村显得更加诡异。
孙光明听得身后厉秋风的脚步忽然停止,心下悚然一惊,急忙转头望去。虽然四周一片黑暗,却也能影影绰绰看到厉秋风已停下了脚步,正自回头向后张望。孙光明压低了声音问道:“厉大侠,有什么不对么?”
厉秋风这才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孙光明身前,道:“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村子后面,似乎有一层白光若隐若现,极是诡异。”
孙光明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第一次到谷口村时,却也觉得这村子周围似乎笼着一团白光,后来住了几日,便再也见不到了。想来这里死人太多,怨气笼罩于四周,这才显得怪异无比。在这里住过几日,便会见怪不怪了。”
厉秋风听他又扯到鬼神身上,心下不以为然,便即向前走去。孙光明知道他不信,却也不再多说。方才苏岩察觉身后两人停了下来,便也等在原地没有前行,此时见两人跟了上来,便继续向前走去。
厉秋风边走边对孙光明道:“咱们要去的池头庙,又是什么所在?”
孙光明道:“谷口村东南方向两里处有一眼泉水,名为济水。长平一带缺水,当年四十五万赵军被困于此地,粮草断绝固然是赵军崩溃的主因,找不到水源也是赵军大败的另一个原因。而这眼泉水,据说是赵括亲自挖掘出来的,只不过这一眼泉水,怎么能供四十五万大军饮用?长平大战之后,这眼泉水留了下来。后人在泉水旁边建了一座济渎庙来祭祀水神,以及当年渴死于此地的赵军将士。据说这庙里的水神极为灵验,后来信众一天比一天多,这庙里供奉的神仙也越来越多,除了水神之外,后来又供奉起地藏菩萨、眼光娘娘、牛神、五瘟等神仙。这一带的百姓嫌济渎庙说起来拗口,便将它称为池头庙。只可惜蒙元灭金之时,双方曾在这里交战,池头庙毁于战火,眼下只剩断壁残垣,再也没有昔日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