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武馆演武场东南角,一群年龄不等的新徒弟正在扎马步。大的有二十来岁,其余几个十几岁,最小的自然是七岁的白鹏。
一个瘦高武师手里扬着一根细树枝,绕着他们缓缓转圈。见有人坚持不住了将屁股微微抬起减轻膝盖负担,便是一树枝抽去。
武师名叫陆武,是赵四爷的亲传弟子之一,专门督促一班新弟子站桩扎根基。赵四爷将白鹏介绍给他时他还笑眯眯的,等点上一炷香让他们扎马步,立刻就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香未燃尽前,谁坚持不住了,就得挨抽。
终于有个胖子在两腿抖动一阵后无法坚持,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啊、天呐”地叫。
这次陆武更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踹得胖子合身歪倒:“给我起来!”
胖子苦着脸:“老子生意做得好好的,交了两吊大钱来学武防身的,却成了自讨苦吃!”
“嘴放干净点!你是谁老子?”陆武更狠地一脚踹去,“不吃苦怎能练出真功夫!”
“哎呦喂,大哥…”胖子揉着挨踹的屁股,“我是来练打人的,不是练拉屎的,这么蹲坑能把敌人蹲死不成?”
旁边几人一阵哄笑,陆武怒目瞪去,大伙急忙收敛笑容。
“来了就得听我的!不想练可以滚!”陆武怒道,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学费不退!”
“啊?不退学费?”胖子的脸更苦了,咬咬牙站起来,两手在膝盖一阵猛揉,重新开始扎马步。
众人中唯有白鹏最安静。马步他还是第一次扎,内功却已比一般的武林好手还深,肌腱骨骼经内力洗髓也已经强健无比,并不感觉腿酸膝痛,就算有点不适,内力稍一运行也顿时轻松起来,甚至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随便摆什么姿势,毫不费力。、
一炷香即将燃尽,周围人叫苦连天,甚至对着香遥遥吹气,只盼能烧的快一些。白鹏仍然静静地目视前方,双腿没有一丝颤抖。
陆武望着白鹏,微微点头,心想“小小年纪如此沉稳,怪不得师傅想收他做亲传弟子”。正在这时,忽见白鹏脑袋一晃歪鼻斜眼将舌头吐出两寸多长,做了个巨大的鬼脸。惊得陆武几乎跌倒。
原来,白鹏发现从通往隔壁院子的月亮门探出一个脑袋来,齐眉刘海,两根小辫,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将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脸,向这边扎马步的人群张望。见白鹏注视她,立刻嬉笑着缩了回去。过得片刻,又鬼鬼祟祟探出头来,见白鹏仍在注意她,再度缩回。这捉迷藏的架势勾动了白鹏的童心,便略略侧头,假装把视线移开,不再盯着月亮门。待眼睛余光感到那小姑娘又慢慢探出头的时候,猛然扭脸瞪视小姑娘,配合着吐舌头做鬼脸。
小姑娘被这鬼脸一惊,“嘎嘎”笑着缩回去逃走了,陆武同样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月亮门,又好气又好笑,大踏步走到白鹏面前,怒斥:“练武如此不专心,怎配做亲传弟子!罚你再练一炷香!”说着又点燃一根香插在地上。
其余人忙问:“我们呢?”
“你们暂且歇着去吧,别忘了热毛巾敷膝盖敷大腿。”
“欧…”一干人等欢呼而去,其中两三个少年还幸灾乐祸回头看白鹏:“死孩子倒霉喽!”
做鬼脸其实不是什么罪过,陆武真意不是处罚,而是想瞧瞧这白鹏的马步究竟能扎多久,就算是陆武自己,坚持两柱香也是极限了。
白鹏只当自己犯了大错误,老大的没趣,此时又见那女孩整个人跳出门来,皱着小鼻子,两手放在耳边向他扇风,意思很明确:“你是猪。”白鹏给她一个白眼,索xing闭上眼睛,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