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三这个坏蛋!”小鹏气得胸口起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被抢走的所谓“孩子”,是小鹏与花花扮家家时用来充当孩子的布娃娃,名曰“宝宝”,周寡妇亲手制作,用料简陋,眉眼却绣得很jing致。就算只是布娃娃,只是扮家家,小鹏对这“孩子”也有了很深感情。
花花提到的“平三”今年十二,比小鹏和花花大了五、六岁,体格强壮,却生xing顽劣,不帮家里砍柴割猪草,每ri在村里游手好闲,追猫打狗欺负小孩,不少孩子为免欺负,纷纷转做他的爪牙,令他成为村中一霸。
平三曾经最喜欢欺负“野种”小鹏,直到某一次小鹏奋起反抗,几乎将他手指咬断,惹起巨大风波。小鹏回家被娘一顿痛打,说以后不许再跟人打架,否则外面打完回家还得挨打。但打完小鹏之后,张寡妇就手提菜刀杀到平三家门口,状若疯虎,砍烂了院门,扯着嗓子怒骂“谁敢再欺负我儿子,我杀他全家,烧他房子,老娘烂命一条,跟你们拼了!”
平三一家被吓得紧闭屋门不敢回嘴,从此平三也很少招惹小鹏了,可如今又欺负到花花头上,还抢走了她和小鹏的孩子。是打,还是不打?娘不允许跟人打架,可难道就这样被欺负?
小鹏内心交战之际,花花伸手接过了小鹏手中的野兔,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对着兔子嘟嘟囔囔地讲话,大意无非是“别怕,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小盆哥哥逗你玩”诸如此类。村里不少人说花花这孩子缺心眼,因为这她总跟小猫小狗说话聊天,小猫小狗也就罢了,有时还会跟小树、小草乃至小板凳说话。
花花一番话说完,居然蹲下身去,双手一松,把兔子放了,兔子撒腿飞奔。小鹏大叫:“哎呀,你怎么……”想要去追,却被花花扯住。
“小鹏哥哥,别追了。你抓了兔妈妈,她家里的兔宝宝怎么办?”
小鹏为之气结,顺着花花的话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眼睁睁看着野兔跑远,心中却渐渐升起些暖意。想着兔宝宝看到兔妈妈回家开心的样子,自己也随之开心起来。
到这时,小鹏也想通了一件事,对花花说道:“花花,咱们就不去找平三理论了,他也怪可怜的,他爹每次喝完酒总打他,还打他娘,宝宝就算送给了他吧。”
花花黯然点头,叹道:“他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宝宝。”
两个小孩很快就忘记了不快,在树林中玩耍起来。追跑打闹捉迷藏,直玩到太阳偏西,才决定各回各家。
走到林子边缘,花花忽然向上一指:“小鹏哥哥你看!”
小鹏顺着方向看去,见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只断线的风筝。
风筝,当地称“纸鹞”,这是小鹏自幼渴望的玩具。只是母亲不给做,别的孩子又不与他分享,从来没尝试过放风筝上天的快乐,只能在心里暗暗向往。
如今幸福近在眼前,没有半分犹豫,小鹏提气纵身,极轻快地缘木而上摘得风筝,将纠缠的风筝线理清后,右手拉线头,左手持风筝,施展着轻身功夫轻飘飘落下,在空中放开左手,风筝扶摇而上。这种人和风筝皆在半空的放风筝法子,应该是自古以来罕有发生,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在玩风筝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轻功。看得花花在树下连连蹦跳拍手。
小鹏落地后,扯着风筝逆风而行。奔跑越快,风筝上升的力量越强,几乎将小鹏带离地面,花花跑在后面,“飞呀飞呀”地喊。偶尔不注意脚下跌一跤,一身泥土地爬起来继续跑继续笑。
幸福总是短暂的,从北山下的树林迎着南风没跑太远就到了村口,被一群大孩子拦住去路。其中一人喊道:“那是我的纸鹞,还给我!”其余孩子纷纷叫嚷帮衬:“敢偷熊少的纸鹞,你要死啊!”。
小鹏放慢脚步,看清了为首那人是大地主熊家的独生子熊英。熊家不在村里,而是住在一里地以外的独门大宅,本村和临近的下浦村一大半土地都是他家的,而且他家还有个船队做货运生意,船队配有保镖,据说个个武艺jing湛,所以熊家堪称“有钱有势”。
熊英不常来上浦村,但只要来了,本村“老大”平三就会自动让位,尊熊英为首,此刻平三正站在熊英身边吆喝着帮忙壮声势。他们周围还有五个孩子,都在十岁以上,几乎人人都比小鹏高一头宽一肩。他们根本不缺一个风筝,只是看不惯村里人人鄙视的“野种”玩得那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