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本位的思想几乎是深入国人的骨髓,特别是当过官的人,要放弃那位置,真的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主动走到哪一步。
陆政东笑了笑,点点头。
袁志彬同意赵之谦承包,这肯定就是条件之一,企业效益好与坏,其实也不耽搁袁志彬其往自己兜里揣钱,原来有赵之谦这个冤家对头在那里,行事总是不方便,赵之谦既然主动承包鞋底车间,不但是方便他行事,而且是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也去掉了一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猪鬃厂虽然效益不好,但是袁志彬却是一点都不想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厂长位置,只要厂长这个位置在,那还有很多赚钱的机会的。
比如就是厂要破产,这中间也是可以挣钱的,还有厂里还有这么多设备,还有土地,到时候有钱了挂个其他人的名头买下来,转一道手,那都是钱,这已经有先例可循了。其他几家市里要搬到开发区的企业已经在这样操作了,猪鬃厂这里虽然现在不怎么繁华,但是一旦连接市区的新路修通之后,到市区就很近了,盖点房子来卖,赚钱还不是简简单单的?
只是袁志彬有张良计,陆政东便有孟良梯,见赵之谦那黯然的样子,笑着说道:
“赵叔,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赵之谦微微抬起头,有点醉意朦胧的眼神了陆政东一眼道:
“怎么说?”
陆政东微微一笑:
“袁志彬把你从厂部赶走,其实也是想井水不犯河水,你在鞋底车间也少了不少杯葛,你也好暗暗使力,等你壮大的时候,你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每况愈下的猪鬃厂,有这么一个亮点,袁志彬就是想卡你的脖子,工业局也不会答应,有了这个底气,到时候你想杀回厂部,不要说副厂长,厂长都不再话下……”
赵之谦一听沉思了好一会,重重的点点头。不过陆政东却是话锋一转:
“但从私人的角度出发,我还是不建议你去争取猪鬃厂的厂长。”
赵之谦不由苦笑了一下:
“政东,你啊,到底想说什么,说得我都糊涂了。”
“这并不矛盾,猪鬃厂想要挽救很难,这样一承包,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其实赵叔你也知道,等你接手的时候,猪鬃厂恐怕就更成了一个空壳子了,不管是谁当厂长,不够是苟延残喘多拖两年而已,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破产、被收购、被兼并,这是改革开放的大势所趋,是绝大多数像猪鬃厂这样的中小国有企业的最终命运,你真要对猪鬃厂有感情,对猪鬃厂的工人有感情,还不如自己干,多赚钱,然后甩开猪鬃厂,自己建一个厂,然后将来有一天把猪鬃厂给买下来,猪鬃厂的职工们下岗了,大部分人还能在你这里继续做点事情,其实这就是最有感情的事情了。”
国企改制总是一个挥之不去的话题,改制或多或少就有资产流失,这是必然的,不赚钱,没有那个傻子会上门来收购,但是这样的流失如何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这才是最主要的。
赵之谦和袁志彬相比,私心总没有那么重,多少还念点情分,能够接受一部分猪鬃厂的职工,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袁志彬,有赵之谦在那里做对比,他再施加点影响,袁志彬下台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赵之谦一听忍不住笑道:
“政东,我发现你实在是太高我了,就是猪鬃厂垮掉了,要把猪鬃厂买下来起码也得几百万吧,我可是做梦就没想过……”
陆政东一笑道:
“赵叔,那你做梦想过你准备接手的厂里的那一批原材料能赚钱吗?”
赵之谦叹了一口气:
“那就是厂里硬塞的,不赔本就阿弥陀佛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现在全国的经济发展改革猛进,通胀的苗头已经显露。等你的成品出厂的时候,你就发现袁志彬当包袱丢给你的是实际是赚钱的,你还是抓紧时间,有机会找原材料的供应商多赊点东西,包赚不赔……”
赵之谦一听点点头:
“政东你说的这倒真是个事,我也感觉到物价上涨的势头逐渐来了……”
陆政东也举起杯子道:
“赵叔,现在改革开放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了,非公经济也会迅猛发展,你就不要担心有了钱又会怎么样,你要干得好什么优秀民营企业家,政协委员、人大代表那都不再话下……安心的干吧!我预祝赵叔马到成功!”
陆政东给赵之谦打着气,关键的关键还是要赵之谦争气。他为了猪鬃厂这些职工,可以说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几乎就是赶着赵之谦去发财,也够对得住猪鬃厂的那些个职工了,接下来他也该考虑自己的赚钱大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