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后金兵消停了两日,双方的散兵在夜间互相搞些骚扰,没有大的战斗发生。
登州的哨骑说后金兵正在从各处砍伐树木,出动的包衣多达两三万,连余丁都派出制作土袋,军令司认为建奴将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进攻。
陈新看皇太极动真格的,急调第一营第一千总部赴旅顺,第一营第一总和近卫营都在登州集结,随时准备填补损失。
旅顺所有的人员都动员起来,包括在旅顺的所有文职人员,还有船上非要紧岗位的水兵。水师船上的那些弗朗机也搬上岸,由水兵操作,部署在第二道土墙上,五门登州最大的十二磅红夷炮搬上旅顺北墙,战斗工兵连和辅兵加班加点的布设陷阱和地雷炮。
七月二十八日,陈新的援军还未到达,后金的攻势便开始了。在旅顺的八万后金军全体动员,天色未明就升火早饭。这样的进攻准备无法瞒过对手,一直在监视对方的登州镇随即通报各军,旅顺防线响起阵阵号角,辅兵和火兵也开始煮饭,以应付后金兵的攻势。
陈新在旅顺的北门城楼住宿,得到警报后便立即起床,中军吹起唢呐,几个主官迅速来到城楼碰头,陈新将防线分为三段,安排刘破军在旅顺北门总制全局,直管近卫第一司,作为第一线的预备队,代正刚驻守左翼,下辖第二营两个千总部、一千辅兵,其中一个总驻守西官山,朱国斌镇守中路土墙。下辖第四营步兵千总部、旅顺守备队、战斗工兵连、一千辅兵,郑三虎守右翼。下辖第三营两个千总部,其中一个司驻守黄金山。龙骑兵驻守第二土墙防线。骑兵营归属陈新管辖,是总预备队。
几人都知道今日必是大战,谈完后互相敬礼,匆匆赶往各自的防区。陈新将指挥权全部下放给几个营官,自己领着卫队向西官山走去。
防线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批批的万人敌和轰天雷从后方运来,辅兵再分发到各段土墙,用竹筐放在土墙的反斜面。吃完饭的士兵喊着号子前往阵线,各级军官在给到位的士兵训话。一些士官在安置防箭布帘,充满紧张的气氛。
到山顶的时候天还未亮,旅顺北面后金营地灯火漫野,远远的延伸出去,犹如天上的繁星,其中不断传来阵阵的号角声,显示后金兵已经在集结军队。
陈新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灯海,股股炊烟冒起来,飘散在空气中。给那片敌营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那里就是他最大的敌人,也是他最大的压力,虽然现在登州镇发展顺利,但实力还远远没有达到不可撼动。预知历史的那种优势。有时又是一种内心的惶恐,他不知道推背图上的预言是不是不可更改,如果不可更改。那么他就必然是失败的一方。
未来始终在一种迷雾之中,就如同眼前炊烟中的敌营。总像能看到。却又看不清晰。这种压力他无法对人言,即便是刘民有。他也没有提起过,陈新的心中预想过无数结局,还有无数种可能的变数,最大的可能是他自己被一发不知何处来的炮弹打死,然后登州镇解体,变成各级官僚瓜分的蛋糕,最终烟消云散在大明的潜规则中,甚至变成一股乱军也很有可能。所以刘民有提醒他要保持登州镇团结的时候,他就下意识的同意了,如果要让登州镇始终具有凝聚力,除了利益的捆绑之外,还需要一个能取得共识的接班人,在他有意外的时候能够继续保持主体的稳定,避免四分五裂的情况发生。
陈新转向看向东边,海天交接处现出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
薄薄的晨曦之中,远处的后金兵源源出营,一股股的人流汇入营外人群的海洋,数不清的盾车在包衣的推动下往前线而来,从山顶看下去,就如同无数移动的玩具,他们一改往日做法,成群的盾车顺着北方山脚往黄金山方向移动,后续梯队就直接在大小孤山的南坡列阵。
后金兵在各色旗号指挥下,沿着旅顺的防线展开,西起西官山,东至黄金山,排出一个长长的阵形,密集的盾车如同一道移动的木墙,各部还排出了后续的梯队,从西官山上能看得十分清晰,可见他们会发动持续的进攻。
“大人,他们确实是要全线攻击。”代正刚用远镜看完后静静说道。
陈新吁一口气,虽然他早早做好准备,但真正面对如此多的后金兵,那种感觉依然很震撼,后金能组织起这样的攻势,也显现了他们征战体制的有效,虽然它很原始。
“皇太极小心思还是多了些,你看看两黄旗的位置。”陈新指了一下方向。
代正刚举起远镜看过去,正黄旗在西官山下,他们正往山脚而来,镶黄旗在黄金山方向,他们前面也摆着少量盾车,但显然不是强攻的姿态,经过前几日的夜袭,傻子也知道靠一旗打不下来西官山,更不用提黄金山,他们只是牵制两山的守军,不会爆发jilie的攻防,最惨烈的战斗只会在中路。
代正刚受了陈新的提醒,仔细观察后金各旗的部署,两翼分别是两黄,从西依次是两白旗、黑旗、蒙古左右翼、两红旗、两蓝旗,满洲兵大多在后阵,前阵是衣衫各异的外藩蒙古和包衣,最奇怪的是,中间黑旗的部分还有一股镶黄的人马。
“大人,中间有一股镶黄旗,会不会是豪格?”
陈新看了半响摇摇头,他哪里猜得出来,他转头对后面的副官道:“把那个巴克山带来。”
断了腿的巴克山关在水城外的营房,由情报局看守,几个卫队士兵很快就把他抬过来。陈新已经接见过他一次,安了他的心。巴克山现在见了陈新十分恭敬。
陈新递过远镜,指着中间的镶黄旗问道:“那中间的镶黄旗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