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猛力一挣,对孔有德破口骂道:“孔参将就不要假惺惺了,你临行在本官面前口口声声要痛击建奴,原来是如此痛击法,只怨本官当初没听孙枢辅的提醒,好心收留了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江兵,就算你们造反到了城外,仍好心放进你们派来的溃兵,以致登州生灵涂炭,本官活该啊。”
孙元化说到最后连笑三声,满脸不屑的盯着一众东江军官,孔有德和耿仲明受孙元化的恩最重,脸皮多少有些发烧,都扭转了头不去孙元化,李九成则冷漠的着孙元化。孙元化盯着李九成道:“李九成你这无耻之徒,为吞没买马银,竟然起兵造反,一路奸yin掳掠,与建奴何异,你一副得志模样,可见毫无廉耻之心,比之孔有德等人更为可恨。”
李九成冷冷道:“某在辽东便曾整村整村的杀人,原本就不是啥好人,但孙大人何必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买马银贰万两,到某手上不过一万,孙大人你手上至少三千,朝中各位大人满口道德,却要拿七千,何独我一人可恨。”
孙元化一时口塞,李九成接着道:“某知道孙大人并非贪婪,留下银子也是要讨好上官,大人对辽人的情义,咱们都记在心里,只要孙大人愿意,咱们愿继续奉你为主,请孙大人在登莱称王,对朝廷听封不听调,日后便不必去讨好那些朝中大臣阁老,岂不比现今舒服?”
后面的王徵呸一声大骂道:“李九成你利欲熏心,此时还想利用孙大人的名望,朝廷不会让你们得逞,必定大军将你们一股剿灭,将你等抄家灭族。”
李九成不去理会王徵,对孙元化道:“某就两父子,抄家灭族也不过两条命,某有何好怕的,自古富贵险中求,孙大人觉得如何?”
孙元化正要继续痛骂,路旁的一个宅院大门吱呀一响,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尖叫着跑出来,上半身的只用一件肚兜捂着胸部,露出白皙的肩膀,两名乱兵追出将她抓住,正要往回拖时,抬眼到一众大人在这边,不由愣在原地。
那女子到这边的官员,尖声哭叫道:“爹爹救我。”
后面押着的蓬莱知县惨叫一声,挣扎着要冲过去,被两名家丁死死按在了地上,李九成狞笑道:“原来是知县大人的千金,某也是要试一试的。”
蓬莱知县哭着道:“下官投诚,请李大人接纳,小女她还未出闺门,请李大人饶她一命。”
耿仲明笑道:“你平日见了老子不是趾高气扬,从来不带睁眼咱们辽兵一眼,你也有给老子下跪的的时候。”
李九成对那两个乱兵道:“把知县千金拖进去关好,老子一会亲自试试知县小姐的味道。”
那知县在地上使劲磕头,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文官高高在上的形象被彻底打破,一众东江军得哈哈大笑,体会着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他们的自卑心态正在转变为一种优越感。
孙元化气得胡须微微发抖,怒视着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李九成笑完对孙元化道:“孙大人还是多考虑一下的好,你对咱们辽人不错,你的家人老子不动,但你丧城失军,朝廷不会给你活路,跟咱们一起反了,总还有个盼头。”
这时一个家丁骑马过来,他大声道:“李大人,张可大在自家住宅杀死妻妾,上吊后放了一把火,已是死了。”叛军将领互相击掌相庆,张可大一死,正兵营已经不足为虑,登州城内再无有组织之力量。
李九成略带兴奋的转头对孙元化道:“张大人是条好汉,不过死得却是无益,孙大人请好生想想下官方才的提议。”
“不必说了。”孙元化一脸坚定的打断,“本官原本就该死,只是自刎未果才被你们所俘,若是你们认为可要挟本官,便错得厉害,大丈夫当死得其所,本官丧城辱国,自该受那菜市一刀,你们真以为本官会惜命而甘愿苟活于豺豹之穴乎?”
他话说完,王徵踏前一步道:“老夫陪着孙大人一同上路。”
一群叛军将领沉默下来,他们虽然在武力上制服了这些文官,但孙元化和王徵的表现又有一种他们难以理解的勇气,将他们心中的优越感拉低。孙元化和王徵都有这时代官员的那些毛病,但他们也有自己所坚持的信仰,这些东江兵有仇恨,但从来没有过信仰,所以永远无法懂得这些愿为信仰献身的人。
孔有德向后面的弗朗机人,这些人一直教授各营使用红夷炮,算是他们的老师了,昨晚他们在城头发炮给了叛军一些杀伤,在南门也进行了英勇抵抗,三十名弗朗机人阵亡十五人,只剩下了眼前这十多人。
那领头的弗朗机人也摇头道:“对不起,我们虽然是雇佣兵,但我们有雇佣兵的原则,我们是不会投降叛军的。”
孙元化仰天大笑,“可笑朝中御史弹劾本官信夷教用夷人,如今辽东虎贲作乱,反倒是夷人誓死抗敌,可笑可笑。”他笑完摇头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对众军官道 “你们以为打下登州便能割地称王?只你们作为,便是些鼠目寸光之辈,你李九成虽能暗算老夫,但比起那陈新仍是差得太远,老夫早就想明白了,你早晚是给陈新做嫁衣,你们得意一时,终究也是难逃败落,老夫静待各位败亡的佳音。”
李九成满脸阴沉着孙元化等人自行走入不远处的县署。耿仲明以为他是发怒,低声劝道:“大人不必恼怒,这些文官就是如此模样,也不过是色厉内荏,或许过两天便想通了。”
李九成对耿仲明和孔有德道:“孙元化方才所说提醒本将,这几日文登营果然太过安静些,速速增派哨马哨探黄县、栖霞、福山各处,让王秉忠马上来见本官。”
话音刚落,一名百总就气急败坏的从北边跑回来,对李九成气道:“王秉忠那狗才,在草桥设了强垒不让咱们过,咱们绕去登州桥,他又让他弟弟带兵在那附近抢掠,小人的兵去了几个,被他们杀死一人,说那里是分给他们的,不准咱们去抢,这他娘还是不是东江的兄弟。”
耿仲明反倒放下心来,他对李九成道:“起来王秉忠该是不用担心了。”
李九成打断他道:“老子总有种不稳妥的感觉,这北城今日必须拿在咱们手中,你亲自带人去草桥交涉,跟王秉忠说明白,城北可以给他抢,但北门老子今日就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