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除了一队执勤的战兵外,所有人都放假,采买年货,麻子墩中只有一处粮店,其他所有年货都没有,从上船到现在共发了两次月饷,这些人平时也没时间花钱,一般都还有一两多银子,陈新预支了正月的月饷,又发了一两银子过年金,所有军户穿戴一新,与相熟的人约了同去威海卫城买年货。
陈新在自己的公事房中与几名军官制定了正月的训练计划,陈新不打算放太久的假,正月初六就开始恢复正常,战兵在正月要开始火器队和杀手队的合练。正事说完,朱国斌三人急急就起身,代正刚对陈新道:“大人,我们各队都自己凑了份子,今日去威海饮酒。就在西街最大那个酒楼,大人若是得空,也一并来。”
陈新笑着答应了,平日军中禁酒,这些纤夫原来都喜欢喝几口,现在已经憋了好久,难怪迫不及待,明明已经通知他们三十晚上团年可以喝酒,连一天也等不得。三人出去后外面军营中一片喧闹,过了一会后慢慢远去。
等他们都走了,整个营地都静下来,陈新到望楼、营门、村口查看了执勤的士兵后,往刘民有的公房走去,现在陈新是在军营办公,刘民有则在西北角的工作区。
找到刘民有的时候,这位宅男还在忙着修改教材,陈新不由分说,拉了他出门,陈新今日也要去威海卫,放假休息一下,顺便买些年货,正好拉上刘民有同去。
四个亲兵在外面,王带喜和张二会已经等了好一阵,看到他们来了,王带喜高兴得拍起手来,王带喜现在已经是个女账房,四柱清册、二维表格和算盘都玩得十分顺溜,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过了年才十四岁。
陈新一挥手,几人就往威海而去。
“登州那边已经托宋闻贤送了,威海这边,杨指挥使送个十两,王同知、蒋同知各五两,四个指挥佥事,左千户、镇抚、经历,刘兄你看看,还有没有谁漏掉了?”陈新一边走一边悄悄问刘民有。
“有,陈兄给我也送个几两才是。”
陈新嘿嘿一笑:“刘兄可是大老板,看不上我这点小礼物。”
刘民有哂道:“我算什么大老板,衣店的银子可都是你老婆收走了。”
“我老婆,啊呀。”陈新猛地一声喊。
“啥事?”
陈新拍着脑袋:“我说谁忘了,老婆和老丈母忘了。”
这下换成刘民有幸灾乐祸,“陈兄这可是政治错误,是要影响后半生前途的。”
陈新还是笑嘻嘻的表情,“拜年也得等初一,至少现在还是没有错误的。”
几人东拉西扯,十里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从北门进了卫城。
威海的集市是逢四和逢九,逢四在东街,初九南街,十九西街,二十九北街,刘民有到威海后已经记下了赶集的时间,腊月二十四之后几乎天天都是集市,他们还是先到了北街,行人都比平日要穿得好些,一些有钱的大户家女眷把最漂亮的衣服穿起,戴好首饰,又在头上插了用金箔折的燕子等饰物,乘着过年的机会出门游玩,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几人沿街一路看来,海狗子几个男孩子都贪吃,很快就在背篓中装了不少吃食,王带喜也买了一个乌金纸做的蝴蝶,高兴的插到了头上。四个小跟班现在一样有了工资,海狗子和张大会按伍长待遇拿二两一月,王带喜当账房,也是二两月饷,张二会现在帮唐作相记录数据,算了个初级工,一月拿一两。他们第一次有这么多自己的钱,用起来十分自豪。
王带喜还是单独住了一间屋子,专门选了桃符,桃符上画了神荼和郁垒的画像,准备拿回去贴到门板上,又在春联摊上请人写了春联,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背篓中。
刘民有原本不打算贴这些,但看着人人都在买,只好也花钱买了一套。他们不太懂明代如何过年,跟在王带喜后面看她买些什么东西,自己也跟着买些,倒象是个跟班,张二会空着手,几次要帮刘民有背,都被他拒绝了,刘民有还是不习惯使唤人。
“带喜,这吃食明日都由后勤队准备好的,肉食也不少,你就不需买了。”刘民有看到王带喜还要买猪羊肉,连忙劝阻她。
“刘大哥,这三牲熟食都是祭祖宗的。当然要自己买了。还有祭灶神的糖米,都要自己买的。”
刘民有这才恍然,这些习俗在他的时代有很多已经没有了,“原来如此,那我也买些。可咱们也没有厨房,在哪里敬灶神?”
王带喜抓抓头,她也只有单间,平时都跟着战兵吃饭,只有那些有家室的才自己搭了厨房。张大会在旁边道:“要不,就摆桌子上。”
海狗子道:“敬祖宗才是桌子上。”
“错了,祖宗的神位要单独摆的,怎会是桌子上。”
几个跟班自己争了起来,陈新两人根本不懂,知趣的没有插嘴。最后四个跟班统一意见,搭神位来不及,今年就在桌子上直接摆了。
王带喜看刘民有背篓中没有多少东西,对他道:“刘大哥,你也快买点三牲和果品,好给大哥的祖先拜祭。”
刘民有一愣,他父母都在,不过是在另一个时空,他也不知道在这里自己算不算有祖先,这实在不好跟王带喜解释,只好多少也买了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的背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