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湍急的河流,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美妙的月光洒下时,河面上波光粼粼,映出的美景。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詹温蓝,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生凉薄!”最后一个字堪堪落下,一声枪响,下一瞬,她向后倒去,跌落在那岸边,顺着中心,一个后仰,跌进那河水里,瞬间没顶。
至今,詹温蓝那晚撕心裂肺的嚎叫似乎都盘旋在耳畔。
云溪勾唇一笑,声音脆嫩地望着脸色涨红的乔老:“可惜,你枪法实在不太准。否则,哪里会有今天的我。”
“我只恨我没有一枪解决了你!”乔老想要扣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轻易一个擒拿手,反倒推开。一个晃神,还没有站稳,便见那双清冷的眼底流出妖冶的华光。
只觉得,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光是看着这一双眼,他总有一种棋差一招的错觉。
而这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所有的镇定渐渐变得那么虚假。
云溪却轻轻抚了抚刚刚被他碰到的衣袖,仿佛是要挥去那莫需要的尘埃,低头一笑。
那晚她和詹温蓝决裂,她到底是设了个局,穿了防弹服,还特地用了血袋,冷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她是故意让詹温蓝亲眼“见到”她被杀的场景,让他永劫不复,可,怕是没有人想到,她那么做,更重要的,却是……。
云溪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弹壳,颜色略微有些发黄。
乔老顿时,脸上一片苍白……。
想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找到了源头。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般有恃无恐,这般毫无顾忌,原来,心中沟壑、算无遗策,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你那天故意诳我?”明明被逼到了绝境,冷家上下所有能说得上话的男人都被请去了隔离调查,她母亲又心脏病发,她家的保姆自杀未遂,便是这种情况,这个女人,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这样的陷阱,引君入瓮!
“看来,乔老的记性不错,还记得这颗子弹。”云溪手心微微一动,那颗弹壳不知怎的,就消失不见。站在一边的萧然心底闪过一片震颤,只觉得,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而她,显然将他排斥在外,压根没想和他说。
萧然的小姨见乔老的脸色变幻得这般惊异,已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怔怔地扶着墙壁,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我不仅是诳你,我还特地录了音、摄了像。虽说手刃仇家一定要亲自动手才有快感,但你也太不小心了,杀人必须头点地,没那个枪法也该雇个职业点的。你看,如今被我捉住了把柄,你当我还会让你横行无阻!”
话音刚落,她猛地捉住乔老的手腕,“持枪杀人,物证、人证皆在,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乔老从军多年,铁打钢筋训练出来的,这辈子别说是被人威胁,就连被人撂一句狠话,都能立马回手一拳打到在地。可这一刻,明明眼前容貌瑞丽的女子不过是个娉婷柔弱的样子,可搁在他手腕的力量却几乎将他的手骨都能卸下来的力道。
他自是不知。云溪自从认识了峤子墨之后,对于这类近身搏击越发得掌握自如,特别还跟了个好老师,运用起来,自然行云流水。
“那又怎么样!”
神色变了又变。眼底杀气沉浮,手臂上青筋暴涨。良久,乔老却突然阴冷一笑,恻恻地望她一眼:“你不是没有死吗?持枪杀人,那也得你死了才说得通!”
团团围着乔老的那几个黑衣保镖,显然被眼前这状况弄得踟蹰不定,回头,见萧然满脸冷肃地紧皱着眉头,眼底似乎酝酿着血一般的猩红。顿时,房间里,只剩一片寂静。
“把你刚刚讲的话再说一遍。”一道清风明月般的淡雅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一震。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凭着这短短几个字,就将整间房子的肃杀之气瞬间压下。
可明明,那声音这般雅致,像是清泉流水,微风拂面,带着一种淡薄飘渺的味道,可所有人却都闻到这背后的浓稠血腥之气。
众人抬头,却见一身白色衬衫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立在门口。
笔直的大理石通道在他背后似乎成了一道模糊的背影,他立在哪里,哪里就是光明,整个房间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瞬间染上一层霞光。
那眉目太过出尘,竟是连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生臣服。
而此刻,他的眼,定定地落在乔老与云溪之间,让人只觉得,他刚刚那句话,丝毫没有玩笑意味。
乔老顿时神色骤变,不敢置信地望着峤子墨,只觉得,心底生出一抹寒气。
云溪正觉得有趣,却见峤子墨又走近一步,对着他,又说了一遍刚刚所讲的话——把你刚刚讲的话再说一遍!
这一次,却不再是淡然如水、优雅平静的声音,那隐匿在波涛下的汹涌像是一下子怒海翻腾,一飞冲天,凌冽霸气扑面而来,惊得那些围在乔老身后的保镖们都自觉让开了脚步,等发现时,才感觉到,背后一片湿润,竟不知不觉,吓出了一层冷汗!
乔老是什么底细,峤子墨知根知底。但峤子墨的名声,整个b市真正能说清楚的,怕是不超过个位数。
他当着峤子墨的面说要冷云溪死了那些证据才算数,那神情,简直就像是惋惜,怎么没有当初一枪蹦了她。
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峤子墨,见惯了死人的乔老,却忽然从心底生出一抹颤栗。
这个男人,怕是比萧然,不,比任何人,都更要护短。
冷云溪,果然,招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可怕……
乔老咬着牙不吭声,更准确的说,在峤子墨的气势威压下,他除了背后一片冷汗,竟无法摆出其他的反应,整个人都被他的忽然出现弄得措手不及。
终于,他走到云溪的身边,轻轻地,将她那双柔嫩细滑的手抚了抚,刹那间,扣在乔老手腕的力量松了开来。他像是画卷里的古时公子一般,温柔浅笑,微微抚弄她的小指,“有没有伤到?”
云溪无语,望着被她刚刚几乎扭得手骨变形的乔老,再看看自己这双洁白纤细、毫无损伤的手,简洁明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