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叟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闻言张口似要分辨,但目光扫过那黑衣道人,又突然欲言又止。
背剑的男子眉头一皱,正待说话。
“师兄,孙老经验丰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明镜一样,哪里会犯错,今日之事,错不在他。”倒是那女子做出一副公正出言的模样,随即便看向了黑衣道人,“敢问这位道友,来自何方?为何擅自议论前事?莫非不知,这等隐秘真要是传出去了,乱了人间之念,是要出大问题的?好在吾等及时赶来,以涤铃散去了凡俗的相关记忆,否则一旦疏忽,消息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不错!”那男子也看向黑衣道人:“你既来此处,便该知道这片地界乃是我昆玉剑派统领,而我宗自来最是注重规矩!容不得旁人肆意言语!”
“这倒是有趣了,你们昆玉剑派是三月剑盟的一员,与云霄剑宗亲善吧?”黑衣男子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老叟,后者顿时正色立定,“方才他说了许多,提及了云霄剑宗的好话,话里话外暗示着云霄将成新任霸主,这等消息和记忆哪怕不为凡俗所信,那也是可以传播的,反倒是过去真正发生过的事,哪怕只是提了个开端,就要压制、驱散,还要在这里威胁于我,让我不可再开口。我若是不从,不知是什么下场?”
这位道人,自然就是陈渊的黑莲化身,他的这一番话,说得那昆玉剑派的男女弟子面色各异,前者面露怒意,后者眉头蹙起。
相比之下,那老叟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似是确定了什么。
而那虬须男子、宽袍少年、女扮男装的女子,却一个个脸色大变,知道是听了要命之话,偏偏又不敢贸然离开。
最后,那虬须男子终究是胆子大一点,匆忙道:“好像两位仙徒知晓,吾等此番正是为了三年一度的山门收徒而来的!心里都是对昆玉剑派的向往和憧憬,绝无他念!这两个人,他们说的话,与某家无关啊!”
他这一开口,那少年终于有了几分胆子,急忙道:“是啊!小子来此,也是为了求取仙缘的,只是听闻这茶肆之中的说书人消息灵通,想提前了解一些事,也好留心注意,着实没想到,会听得这般悖逆之言啊!”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浑身一抖,弱弱说着:“小女子什么都没听到过……”
昆玉剑派的男弟子闻言,眯起眼睛,扫视几人,面色不善。
而那女弟子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这几人既是为了三年一次的开山而来,那阁下又是为何而来?”她还是盯着陈渊,“而且道长还是没说,自己因何而来!”
她的眼中有着一抹忧色,目光扫过那表情古怪的老叟,明显是猜到了什么。
“我自然也是为了三年一次的开山。”陈渊笑了起来,也不管其他,说道:“为了这一日我可是等了许久了。”
锵!
此言一出,那男弟子尚在迷糊,女弟子却已是手捏印诀,背后长剑出鞘,化作剑芒,直指陈渊,同时她还自袖中捏出一张符箓,就要扔出。
但下一息,陈渊抬起手指,食指和中指一夹,便将那长剑定住,脚步一动,身影已到了女弟子的跟前,拿住了那张飞出的符箓,随即长袖一甩,一股重压落下,将脸色苍白的女弟子和一脸震惊的男弟子镇住!咔嚓!
地面石板崩裂,两個剑派弟子半跪在地上,浑身震颤,剧烈喘息,勉强抵抗着那仿佛无处不在的重压。
陈渊缓步前行,慢慢走到茶肆正堂的里面,就有一张椅子自行飞出落下。
他顺势坐下,一挥手。
哐哐哐——
满屋子的门窗尽数关上,正偷偷想要离去的掌柜和跑堂小哥因此被拦住了去路。
“目前还不能让你们将消息传递出去,毕竟另一边的我还没有到位,想要印证那个猜测,必须得找准时机。”
陈渊这般说着,也不管其他人能否听懂,直接眯起眼睛,眼底似有白莲虚影闪烁,倒映着一片星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昆玉剑派的男弟子,这时已是汗如雨下、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要被那股力量给压到了地上!
陈渊却不理他,而是看向老叟,笑道:“看了这么久,可知道我是谁了?”
那老叟悚然一惊,赶紧上前见礼:“见过祖师!”
这话一出,周围猛然间一片安静!
莫说是虬须男子几人,就连那昆玉剑派的男女弟子,以及负责经营这处茶肆的剑派外围弟子,个个呆如木鸡。
“不可能!”
随即,那男弟子脸色陡变,心惊之下,甚至都顾不上抵挡重压,被直接压在地上,陷入石板之中。但他如无所觉,挣扎着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传音阁,传音阁早就已经灭亡了,有关之人,除了因当初的道盟誓约而长生之人,理应都……”
“传闻是真的!”那女弟子却是眉头紧锁,面有惊恐:“传音阁居然真的有一位无声之祖!”
男弟子当即愣住。
陈渊看了她一眼,笑问:“怎么称呼?你可是比这位同门强上许多。”
那女弟子听着这话,却感到身上重压没有半点消失,反而猛然加强,将她也一下子压倒在地上,陷入地面后,发丝杂乱,居然还更狼狈几分,不由苦笑道:“弟子步伊人,还恕无法起身行礼。”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是格外焦急,恨不得立刻脱身出来,将这位煞星出现的消息禀报门中,奈何现在无法挣脱分毫。
“无妨,无妨。”陈渊笑了起来,他指着老叟,道:“这小子在这里说书,想来是日日如此,结果我这在堂下只是稍微提及,前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你们就杀上门来,看来是根本就不放心他,一直在旁边监视着的。那我就奇怪了,这么不放心,又何必给他条件在这里苟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