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谈判的管诗菊自然不敢怠慢,拿着瑞典人的供述去找丹麦人,同样用断绝贸易作为恐吓,丹麦人当场就竹筒倒豆子,把他们说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两份口供一对照,英法荷兰三国东印度公司就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水面。
管诗菊立刻派人急报武昌,郑克臧亲自批示道“以夷制夷分而治之”。有了这道圣裁,管诗菊这才找到了兰斯,要跟他做一笔交易。
“既然做了,就不要怨天尤人了。”管诗菊不动声色的说道。“兰馆主,给你五天的时间处理商货,随后本朝会派船将你送往巴达维亚的。”
兰斯情绪失控的大声吼叫道:“五天,该死,商栈里二万法郎的货物,怎么来得及处理货物,噢,我的上帝,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国王陛下交代。”
一想到因为巨大的损失,回去后被太阳王给绞死,兰斯就不寒而栗,至于因为来不及通知而被华夏扣留的法国商船的损失,他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忽然猩红着眼的兰斯隐约间看到管诗菊脸上露出的诡异神色,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他心中一动:“鸿胪使大人,这件事情能不能换回,我用我的生命担保,接下来法兰西王室东印度公司将不再参与任何针对华夏的活动。”
“按道理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管诗菊沉吟了片刻。“只是此事已经上报了朝廷,要想挽回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看着大失所望的兰斯,管诗菊来了个转折。“但是也不是绝对的,只怕贵方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代价?”只要能保住与中国的贸易,兰斯并不在乎什么代价。“请说详细一点。”
“馆主已经知道我朝已经驱逐了清虏,重新光复了神州。”管诗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貌似平静的说道。“本朝呢,向来主张与列国通商的,如今又能名正言顺的代表中国,所以朝廷想派使节前往泰西与极西列国建立正式的邦交。”兰斯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然而不待他开口,管诗菊自顾自的说道。“如果馆主能安排贵方船只引领我朝使者前往泰西的话,过去的事情就可以当它过去了。”
“这一路上极其危险,贵国何必冒这个风险。”兰斯试图打消华夏方面出使的想法,只是才开口就看到管诗菊那双重新冰冻起来的双眼,身子一颤的他当即改口道。“没有问题,我会安排我方船只运输贵国使节前往法国访问的。”
“馆主说笑了。”管诗菊淡淡的说道。“国信使出访,何等的隆重,焉能用异国船只运载,这岂不是丢了朝廷的颜面吗?”管诗菊终于说出了让兰斯最害怕的话。“所以朝廷已经决意用自家的水师运输,只需要贵国船只引领我方舰船前行即可,想来有贵国久识海路的大舟引导,我国舰船自然能来去无阻。”
一想到今后华夏商船直接去欧洲贸易,东印度公司因此破产,兰斯在恐惧之余便大叫了起来:“这,这是要我们交出航路的秘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吗?”管诗菊笑了起来。“一百年前,这么说或许是对的,可是如今,越来越多的泰西国家能万里遥遥的来到本朝交易,这航路还有秘密吗?当然,馆主也可以坚持己见,然而本朝有句古话,叫做死了张屠户未必就吃带毛猪。知道什么意思吗?”管诗菊好整以暇的看着表情可怜的兰斯。“意思就是,法兰西不答应的事情,英圭黎就可能答应,英圭黎不答应,丹麦可能答应,丹麦不答应,瑞典可能答应,以此类推,总有一家会答应的。至于别人答应了,朝廷自然会给别人好处,而贵方不答应,那么什么都不用多说了,馆主只管去准备撤离一事吧,来人,上茶。”
管诗菊之所以找上法兰西人威逼利诱,是因为郑克臧的钦定。
以两世为人的郑克臧的记忆,法国已经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中失败,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治世已经从顶峰迅速滑落下来,此时法国国穷民疲,法国朝野上下绝不会乐见夏法贸易的中断,也无力对远在东方的华夏施加武力威胁,有很大可能接受华夏的要价。而法国又是欧洲有数的大国,由其引领华夏进入欧洲世界,可以根本不用在乎其他欧洲国家的反对,再加上凡尔赛是欧洲外交界的中心,打开了夏法直接邦交,便是打开了华夏与欧洲各国的全面邦交,是远比野心勃勃希图掌握整个世界的英格兰及即将落幕的荷兰人好得多的利用对象,更远非屈居一隅的丹麦及只能用于牵制俄罗斯崛起的瑞典好得多的合作对象。
果然,挣扎了一会,兰斯终于在差役上来驱赶前作出决定:“管大人,别,我,我代表法兰西王室东印度公司,接受,接受,贵国的请求。”
是的,向华夏开放航路未必会导致法兰西东印度第一时间破产,可要是不答应,法国的东方贸易就彻底中断了,正所谓早死不如晚死,至于他国怎么想的,就不在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兰斯先生的考虑范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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