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臧眯着眼睛品着茶,一杯水还没有下肚,如雷的轰鸣声便响彻了起来,郑克臧不用看便知晓,此刻拖着橘红色尾焰的大号铅弹正一发接一发的砸向人潮最密集的地方??????
“双倍霰弹。”谷铭冲着刚刚由俘虏转化的新兵暴喝着,比炮声更响亮的大嗓门如一记猛击让新附军明白了眼前的局面,虽然未必心甘情愿服从郑军老兵的指挥,但知道清军必然不会顾忌前同僚身份的几名新附军立刻如梦初醒的忙碌起来。“放!”
几乎在谷铭声音落地的同时,二寸半炮的炮身向后一退,二十四枚铅弹在瞬间内化作劈头盖脸的暴雨,将已经打开缝隙冲杀进来的清军攻势打得就此一遏。不过满地哀嚎的伤者并不能打消清军的斗志,数以百计的清军随后又蜂拥而至。
一声沉闷的啸声忽然响了起来,正在舍生忘死互相搏杀的人们尚未注意,死神便从天而降了。尽管实心弹的威力有限,但一弹砸过来,还在纠缠的两人在呼吸间被砸成了一滩肉泥。得到祭品的死神似乎还不满意,随后重新跳跃起来,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闯出一条血色的胡同,却丝毫不顾其中的几人来自同一阵营。
战斗的双方突然出现短暂的停滞,但破空而来的死神却不管这么多,一发,又一发,虽然不上什么准头,但挤作一堆的人群却是最好的标靶,不消多时,整个战线上便出现了若干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空洞。
“直娘贼的,水师是怎么开炮的。”嘴里咒骂着的谷铭和他的同侪们,此刻却顾不得往安全的地方退却---事实上随着浮桥被清军焚毁,他们也无路可退---借着清军攻势再度受到遏止的同时,尽可能的多向外射击一份弹药。“不管了,生死有命,既然阎王爷暂时还没有收咱们,就多拉些垫背好了??????”
“军门,撑不住了。”饶平营副将哭丧着脸向同样满头大汗的李林隆哀求道。“海逆发疯了,连自己人都炮击,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再也打不动了,军门,先往后撤一撤吧。”
“撤?”李林隆脸上浮出一丝狠厉的表情。“两军交战甚急,敢在此刻动摇军心?”李林隆呲牙咧嘴的冷笑一声。“拉下去,砍了!”副将大惊失色,但戈什哈们却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将一路求饶的副将拖了下去,很快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便献在李林隆的面前。“传首各营,凡是跟擅自主张撤退者与其同罪。”
饶平营副将的人头果然刺激了清军的斗争,重新打足了鸡血的清兵舍生忘死的重新冲杀上前,但此时郑军已经勉强组织起了几排步铳手,打出了几次齐射。有了排铳的掩护,更多的郑军步铳手汇聚了过来,此时郑军昔日严格的训练显出了效果,已经打乱了建制的步铳手们自动的分列成排,轮流击发,动作如机器往复一般流畅。
“慢!”听到烽火台方向逐渐有序的排铳声,指挥炮船的唐鑫当即阻止了己船的继续炮击。“给他们发信号,让他减少装药份量。”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样一来各船射出的炮弹不足以射到凤凰台,但是不是能打到外围的清军,还要看运气。“另外各船缓速向西北绕行,争取把清虏的破船都打到水里去。”
唐鑫并不知道,他的命令下达后不久,边移动边射击的郑军炮船便瞎猫碰到死老鼠的命中了登洲清军的最高指挥部,尽管提督李林隆本人毫发无损,但是营帐里四个幕友、六个记名武官和帐外的两个武巡捕非死既伤,这个效果不但让李林隆的指挥部陷于混乱,更让一部分时刻关注后方的清军官兵士气大沮。
可真正让李林隆动摇继续攻坚决心的是,郑军炮船绕过凤凰台闯入韩江西溪后对督标水师营的炮击。鉴于水师营被迫撤离,生怕自己成了孤军的李林隆只好把进攻的部队撤出第一线,而郑军守备部队也不敢随意出击,于是这场夜战到此落幕,双方陆师损失都在五百人以上,可以打了个平手,至于水师方面,清军则丢了两条民船,但大部分实力基本完整,所以郑军水师也不敢在夜间追击下,双方不胜不败,继续维持战前的格局。
“命令右射声师剩余部队连夜登陆凤凰洲。”等了半宿,终于等到想要的结果的郑克臧如是命令道。“既然桥东轻易攻不动,那就在凤凰洲让清虏持续失血好了??????”
(回来了,但马上要走,所以只能继续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