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安山返京的驿道上,陆照昔和边羽带着十个骑士正在飞驰,几里之后,是孙侃率领的神羽军大队。
山中的天气变化很快,大风呜咽,混合着突然下起的稀疏雨点,周遭一切显得荒芜又苍凉。
陆照昔早已经适应了各种突变的气候,征战沙场四年,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有数十次场,在塞外的寒夜里埋伏偷袭,在沙漠的烈日曝晒下冲杀上阵,不管多么艰难的环境,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御马而行。
她是疾风军的将军,也是陆家的荣誉象征,她的背脊不容许有一点弯曲,她的意志也由不得她说软弱。
但是此刻,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却化作了眼里迷蒙的雾气。
她想不出如果齐璟钰死了,她会是什么感觉?她要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为他伤悲?
快行至大云关时,辽远的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沙哑的嘶鸣。
她熟悉这样的叫声。
夜间的秃鹫出动了。
她仿佛嗅到了风雨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心中猛地一沉,用力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前方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陆照昔下意识地侧耳倾听,判断出对方只有一人,马蹄声急促,来人若不是急着报信,就是在逃命。
陆照昔驻马,一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十个骑士迅速在驿道上一字排开,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来人在了三丈之外勒住了马,一片黑灯瞎火,双方都难以辨清对方的身份。
“你是何人?”陆照昔策马慢步向前。
韩忌心里一惊,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夺了一匹马,特意往京城相反的方向逃,竟然会突然遇上陆照昔的人!
他迅速分析了形势,陆照昔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对他们的刺杀行动起了疑。现在,他的两侧都是崖壁,前方的路被堵死,回头跑也跑不过追上来的马,没有强行逃脱的可能。但是,陆照昔并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韩忌定了定神,问道:“请问是陆将军吗?”
“是我。”陆照昔借着夜视看到马上的男子,做一身民夫打扮。
“我是云关驿雇来的民夫,王爷在前方大云关遭到暗算!请陆将军速去救援!”
“你是云关驿的人?”
“云关驿的驿臣雇佣我夜间巡查大云关,我发现了有人打斗,才知道是王爷出事了,王爷让我逃出来给陆将军送信!”
“云关驿的田驿臣可知道此事?”
“他。。。还不知道。”
“好!”陆照昔道,“请带路!”
韩忌故意磨蹭:“人就在前方,陆将军往前行三四里就到!”
“我们走!”陆照昔对身后的骑士下令。
韩忌暗自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个瞬间,只见刀光一闪,陆照昔手里的横刀出鞘,向他飞了过来,他慌忙躲闪,身体一个失衡,滚下马来。
他的右臂已受伤,此刻左臂着地,又摔到手肘脱臼,还没反应过来,边羽已经飞身下马,迅速卸掉了他的下巴,抠出了他舌下的毒囊。
边羽反手扣住了他的两条手臂,用力一提,疼得他一阵痉挛。
陆照昔道:“韩忌,看来我们冤家路窄!”
韩忌怒目圆睁,梗着脖子从喉咙里发出咕哝的声音。边羽朝他的膝盖窝一脚踹去,他扑通跪倒在地上。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你是韩忌吗?”陆照昔冷冷道:“没错,官驿确实会雇用一些民夫,干一些他们不想干的活。但是,一个普通的民夫,怎么会在本将面前自称我?你遇上了刺杀,不赶紧跑回云关驿送信,还有本事替王爷传信?云关驿根本没有田驿臣,是我编出来的,你竟然也信了!你就像条滑手的泥鳅,每次都不顾手下死活,自己先逃命,你不是韩忌又是谁?”
韩忌还想挣扎,边羽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用力一击,疼的他全身抽搐,只得放弃了挣扎。
抓到仓皇逃命的韩忌,陆照昔心里对这场伏击的结局有了新的评估,略作思忖后,对边羽说道:“你把他带回华安山猎场,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先带到你的营帐绑起来。”
接着,又点了五个骑士和边羽一同押送,带着剩下的几人直奔大云关。
此刻的大云关,齐璟钰很快解决了另外三个伤重的杀手,崖壁上的打斗声也安静了下来,驿道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和伤重昏迷的秦南。
逍遥正躺在驿道旁,因为身中两箭而奄奄一息。齐璟钰走到它面前,蹲下身,轻轻抚摸它的鬃毛。逍遥双眼无神地望着他,轻轻甩了一下尾巴。
因为一箭射穿脖子,它已不能动弹,只有尾巴还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