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第二次回禀,话语捻熟了许多。
齐璟钰盯着她,语气冰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绿珠吓得一颤,把头趴在地上支吾道:“奴婢出来的时候,拓。。。拓跋凌还在陆将军那里,王爷。。。王爷若是不信,现在去看看,兴许还在呢。。。”
齐璟钰压抑着怒气,冷冷道:“你看到宛荷殿来了刺客,不在殿内叫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奴婢。。。”绿珠不敢答话。
“是我让她来禀报王爷的。”崔柔从拐角的廊柱后施施然走了出来,“皇上爱重朝臣,我让宛荷殿的绿珠帮我仔细照顾着陆将军,替皇上分忧。她撞破此事,特意来回禀了我。说到底,那拓跋凌毕竟是堂堂魏国皇子,又不是来行刺的,而是来关怀心上人的。。。”
齐璟钰依然冷冷盯着绿珠,“你要是敢有半句虚言,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奴婢。。。奴婢绝无虚言!”绿珠额前背后沁出一片冷汗。
“哎呀,”崔柔道,“她一个小婢子,哪敢空穴来风污蔑朝廷命官?”
说罢,又厉声对绿珠道:“此事切不可声张,知道了吗?”
绿珠趴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崔柔瞄了一眼齐璟钰,继续说道:“这样的事,事关女人名节,我让她只来回禀王爷一人,毕竟陆将军是王爷的手下爱将嘛。”
齐璟钰薄唇紧抿,沉默了片刻,说道:“臣弟多谢贵妃娘娘考虑周全。”
崔柔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王爷何必多礼,倒是我那妹妹年纪小,又任性了些,王爷想必也不会和她计较。”
齐璟钰朝崔柔行了一礼,转身朝宛荷殿的方向大步走去。
见齐璟钰的身影走远了,崔妍儿才从廊柱后跳了出来,不解地问道:“姐姐,你就这样放过陆照昔了?”
崔柔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拓跋凌武功高强,来去自由,陆照昔又还昏迷着,我们就算是现在去宛荷殿,又能抓到什么奸情?只要让宁王起了疑心,他自然会去查,我们反而卖了个人情,惊马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声张了。”
崔妍儿恍然大悟道:“姐姐果然高明!”转念一想,又可惜道:“我还是觉得便宜了她!”
崔柔冷笑道:“她一刚来京城就被刺杀,就算这次捡回一条命,以后自有人收拾她,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可是。。。”
“你呀,就好好想想自己怎么讨人喜欢吧!”崔柔不耐烦道,“你先回去,我去东暖阁看看皇上。”
崔柔打发了崔妍儿,又命人带了绿珠去领赏,才整理了衣容,仪态万方地来到了东暖阁。
守在东暖阁外的黄敬中阻拦道:“皇上已经歇息了,娘娘还是请回吧。”
崔柔看了看灯暖阁内的烛火,疑惑道:“还没到皇上就寝的时间,皇上怎么就歇下了?”
黄敬中躬身回道:“皇上这几日都没有安睡,所以今日歇息得早。”
“皇上为何没有安睡?”
“这。。。老奴也不知,皇上兴许太劳累了。”
崔柔不甘心,“里面灯不都还亮着么?黄公公去替我通报一声,我去给皇上解解乏。”
黄敬中低眉顺目道:“皇上说了,没有要紧事,不让打扰。”
“那有劳黄公公好好照顾皇上了。”崔柔嘴上说着,心中却暗骂了一句“这个老东西”,悻悻而回。
此刻的宛荷殿内,陆照昔睁开了眼睛,正望着头顶上一袭一袭的紫色流苏出神。
一阵清幽的檀香袭来,她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床上是幽香锦被,屋内到处挂着紫色的短幔,墙上还悬着一副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狩猎图。
纱幔低垂,幽静美好。
这里应该是一座寝殿,只是灯火昏暗了些。
她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支撑着身体,恍恍惚惚坐起身来。
身上到处都痛,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些痛她还可以忍受。
玉篱正趴在一张软椅上酣睡,她也不忍叫醒她,靠上了身后的软枕,兀自沉思着。
鹿尸谷,赤刀门,赵三喜,宴七。。。她努力回想着这些名字,一幕幕的往事在大脑中渐渐清晰。
她设局伏击怀成礼的刺客,却被宴七带来的人伏击了。
如今看来,宴七并不是怀成礼派来的,那晏七到底是谁派来的?
赵三喜已经交代了赤刀门的韩忌确实投靠了怀成礼,怀成礼为何要派赤刀门的人来刺杀他?他与银甲军的覆灭有没有关系?
当初邓彦章见到宴七是在庐江,并且让她提防怀成礼,她误以为宴七就是怀成礼的人。邓彦章对她说谎了吗?如果他故意误导她,他又为何向她通风报信?
还有那张她在营帐收到的纸条,写纸条的人要她注意防范,她直觉是拓跋凌写的纸条,可为何他要否认?他又知道些什么?
想到拓跋凌,她不禁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额上似乎还有温热的唇瓣。
她分明梦见了萧浔,可是却又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冰冷的面具贴上了她的脸颊。
她必定昏睡太久,睡糊涂了。
她好像还在梦里听到了齐璟钰的声音,他对她说了许多话。。。
她怎么会梦到齐璟钰?
齐璟钰来到宛荷殿时,宛荷殿一派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