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的比试难度加大。禁军在场地正中放置了一个箭筒,箭筒内置有三只涂成红、黑、白不同颜色的箭。比试的双方将争夺这三支箭,比试射雁。
因为陆照昔和拓跋凌亲自上场,场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场内的情景。
陆照昔骑着通体乌黑的太白首先入场,拓跋凌紧随其后。
拓跋凌骑的乌雅马也是一匹黑马,唯有四个马蹄子雪白。
“陆将军,请。”
“三皇子请。”
两人行起手之式向对方微施一礼,分别策马等候在了猎场的东西两侧。
随着一支信号箭被射入空中,从猎场南面的树林里飞出了一群大雁。雁过长空,战鼓擂响,陆照昔和拓跋凌同时如闪电般朝场地中央的箭筒疾驰而去。
两人的座骑都是爆发力惊人的汗血宝马,如同两股黑旋风几乎同时到达箭筒。
拓跋凌率先取箭,陆照昔手中银枪破风而来,枪尖一挑,将他手中的箭羽挑落。
趁拓跋凌防守之时,陆照昔的另一只手向箭筒夺去,拓跋凌长剑一挥,横剑挡格,陆照昔也扑了个空。
两人一枪一剑,斗了十几个回合。陆照昔的银枪翩若惊鸿,气势如虹,拓跋凌的长剑大开大阖,剑气破风。
观众席上的人都凝神注视着两人的招式,一时眼花缭乱。
这是一场比试,不是战斗,对战双方似乎有默契一般,全都没有出杀招。两人以招应招,以招拆招,以招迫招,以招改招,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陆照昔却敏锐地感觉到拓跋凌出手克制得恰到好处。
他的每一剑都是及身而止,而且出剑的轻重拿捏得极准,剑锋在划破她右臂袖子之后,竟然擦着她的皮肤划过,未见一丝血!
“三皇子为何所有保留?”陆照昔寻隙低声问道。
拓跋凌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道:“若再不取箭,鸟都要飞走了!”
就在拓跋凌话音落地的刹那,陆照昔已经夺过一支红箭,姿态优美地引弓而射,箭羽破空,一只大雁掉了下来。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声。
拓跋凌也迅速夺过一只黑箭,稍作瞄准之后,随着“唰”的一声,空中先后传来了两声大雁的哀嚎,他竟然一箭射下了两只大雁!
“三皇子好箭法!第三支箭我就不客气了!”陆照昔眉宇轻扬,凌空一个勒马回踏,飞奔向箭筒去夺最后一支箭。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
太白突然立起,长嘶一声,前蹄落地之时猛然踏地,紧接着,毫不受控的四蹄乱蹬起来。
陆照昔双腿夹住马腹,两手用力勒住缰绳,眼看都要勒出血了,太白依然不管不顾,痛苦地嘶鸣着。
发出几声嘶鸣后,太白如弹簧般飞掣而出,朝南面的白蜡杆和套马索撞去。
陆照昔的马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疯,场下一片惊愕之声。若不是陆照昔骑术娴熟,马上的人早已被颠下,甩出几丈远了。
太白撞翻白蜡杆和套马索,速度丝毫不减地朝树林奔去。
拓跋凌顾不得取箭,策马朝陆照昔追去。齐璟钰也霍地站起身来,就近跨上了一个禁卫军牵着的一匹马,朝南面疾驰而去。
齐明谌一个示意,一路禁军人马也追了上去。
到了树林内,太白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路横冲直撞。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陆照昔身体紧贴在马上,从靴中抽出了匕首。
只要将匕首狠狠扎入马脖,就能让太白倒下。战场上对待不受控的战马,向来是这个杀马的做法。
可是,太白跟了她多年,她迟疑了一瞬,看向前方大树横生出来的一根粗大枝桠,只要往上一跃,抱住枝桠,她就可以脱身。
可若是没有抱住。。。
“把手给我!”耳畔传来拓跋凌的声音。
陆照昔侧头,一身墨色战衣的拓跋凌在她身旁疾驰。她稍作犹豫后,抓住了拓跋凌伸过来的手,拓跋凌一拉,陆照昔跃到了他的马上,正好坐到了他的身前。
拓跋凌一手抱住了陆照昔的腰,一手勒住马绳,胯下的乌雅脚步慢了下来。
陆照昔的面色突然苍白如纸。
拓跋凌就在她的身后,贴得那么近,呼吸轻轻喷到了她的颈脖后方,熟悉的怀抱和女人的直觉,让她全身都不自觉地起了一层毛栗子。
难道。。。是他!
也许感受到前面的人身体的紧绷,拓跋凌抱着陆照昔的手紧了一道,低低俯头,“你被吓到了?”
“你到底是谁?”陆照昔眼圈泛红,双唇颤抖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拓跋凌的手微微一僵,又立即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他正好抱着陆照昔的腰,陆照昔根本感觉不到。
陆照昔的心里涌起一阵激烈的波荡,一些原来模糊不清的东西渐渐从迷雾中显现出轮廓,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拓跋凌松开了手,以略带沙哑的嗓音低声道,“陆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陆照昔回身,飞快抓住了他的青铜面具,拓跋凌制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她的手丝毫不能动弹。
“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陆照昔语气凄凉,目光就象能扎透人体的剑一样,炯炯地定在他的面具下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