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春院外,一辆白银包边的八宝攒顶华盖马车已经等候在外,一个长相白净的小厮正在日头下伸长脖子张望,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见齐璟钰和顾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小太监元吉小跑过去叫道:“王爷啊,您总算出来了!”
“人到了吗?”
“有人来报了,说陆将军的兵马和魏国使团碰上了,他们还让了那个魏国使团先行。”
“这个陆照昔,倒是沉得住气。”齐璟钰点了点头,和顾绍一起上了马车。
两匹清一色枣红油亮的大宛马,拉着马车,踏过油光水亮的青石板路,辚辚辘辘往城门方向赶去,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护卫。
大楚朝自开国以来,边境常有战乱,可是京城地处富庶的江南,地理位置优越,周边又聚居着士家大族,二十多年来,京城的百姓生活得太平无事。
马车驶过,一路车马如流,店铺如林,主街两边的酒楼食肆正是上客时分,街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的尘世胜景。
到了西城门,城门陡然戒备森严。
因为几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皇帝事件,城墙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痕。守城门的士兵们都不敢掉以轻心,对出入城门之人都进行着逐一盘查。
不过,宁王齐璟钰的车马自然畅行无阻。出了城,顾绍很快抛开了刚才遇上怀宝盛的不快,急切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我们大楚的女战神了!”
齐璟钰弹了弹衣袖,语气漫不经心,““去接陆照昔,你为何那么起劲?”
“她可是个天才啊!听说她十岁的时候下棋,就和一个西域来的围棋圣手下成了平手,两年后那个围棋圣手专程来找她,竟然被她下输了!”
“你连她下棋都打听清楚了?”齐璟钰抬起眉毛。
“那是顺便打听的。。。”顾绍道,“她率的疾风军几年来战功赫赫,曾经以三千人闪电战破胡夏两万人驻守的统万城,又以两千人奇袭仇迟国大本营,仅用了三天就平定了属国仇池国的叛乱,那可是我们大楚朝难以撼动的军事神话啊!王爷难道不感兴趣?”
齐璟钰凝眉,装作思考的样子,“这样吧,把你派到神羽军去当个副尉,以后你就住到营帐去,天天看着她,如何?”
“我哪吃得了参军的苦?”顾绍倒很有自知之明,“我对陆照昔感兴趣,只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齐璟钰摇头道:“她既然能领兵打仗,还能有什么女人味?你得把她看成男人。”
顾绍“切”了一声,疑问道,“军中那么多能练兵的人,为什么皇上非要召她来训练神羽军?”
“陆照昔的身份特殊,”齐璟钰揉了揉眉心,“这其中机关,你自己琢磨去。”
顾绍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毕竟是侯府公子,朝局的走向还是门儿清的,稍加琢磨,就琢磨出了门道来。
“陆照昔是陆宗阳的嫡女,又是三品将军,你是说皇上借这次天狼阁刺杀召她入京,名义上是建神羽军,实际上他想用陆家来牵制朝堂?”
齐璟钰没有否认,顾绍接着说道:“先帝留下三个辅政大臣,其中怀丞相和辅国公催用一文一武,势均力敌,而同为辅政大臣的陆宗阳却一直守在边境,看似不参与朝局之争。皇上借陆照昔把陆家拉进来,难道是想打破这两个人的局面?”
“算你说对了一半吧。”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陆照昔要和朝中那两个老狐狸周旋了吗?”
“你还没见到人,就开始怜香惜玉了?我天天和那两个老狐狸周旋,怎么没见你心疼我?”
顾绍闻言,细细打量着齐璟钰的俊脸,满眼心疼地说道:“王爷那么操心,难怪额头上都长皱纹了。”
“真的长皱纹了?”齐璟钰一怔,伸手抚了抚额头。
“骗你的!”顾绍大笑。
齐璟钰飞起折扇,作势便要朝顾绍打去,顾绍敏捷一躲,叫道:“这江山是你们齐家的,王爷操心那叫义不容辞。可人家毕竟是个女子,替哥哥披甲上阵已是不易,如今还要被卷入这朝局之争阿!”
“都说了不要把她看成一个女人,她是陆家的人,陆家就算远在边境,又怎么避得开朝堂风雨?”齐璟钰语气中有一丝意味深长。
“话虽这么说,可是。。。”
顾绍一直厌恶朝堂的尔虞我诈,所以才不愿意去朝廷混个一官半职,语气便有些闷闷的。
齐璟钰道:“她既然愿意来,她自然有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