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别闹……”她刚想伸手去拉下蒙在眼上的手,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阿彩!他的手掌温热宽大,掌心还有微微的茧。倒吸一口冷气,鼻端传来靖王爱用的苏合香,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是那个变态靖王!他怎么就回来了?!
她伸出的手就停在那蒙眼的手边,迟迟不敢去拉。偏偏身后那人还捏着嗓子,发出一个怪里怪气的尖细声音:“你猜猜我是谁?”
“死变态!”郦臻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再也忍不住,一边拉下那双蒙着自己双眼的手,一边用手肘狠狠地往后撞去。
靖王本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佳人如此凶悍,一时不防,竟然被撞得有点疼。
郦臻迅速转身就跑。靖王急忙一个闪身拦住她:“郦丫头,你别跑啊,是本王!”他还以为洛婧逸不知道是他,才逃跑。
眼看速度没有人家快,郦臻只好装傻,尬笑道:“啊,原来是靖王殿下。”
靖王看着心上人,虽然她现在还是那副黄面皮、小眼睛的丑模样,但靖王已经自动把昨天看到的佳人真面目“PS”到眼前这人的面上,眼中看到的是心上人的美貌容颜,所以笑得眉眼弯弯。
郦臻更觉恶寒,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靖王殿下,有事吗?”
靖王看到佳人疏远自己,有点难受:“你为何不收本王的礼物?”
“那簪子很是贵重,无功不受禄啊。”郦臻嘴上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本王心、心、心……”靖王少年人,到底面皮薄,说不出“心悦你”这三个字,只好含糊改口道:“……本王欣赏你,觉得你很好。送你礼物,你便坦然收着就是,以后你跟着本王,好东西多得是。”
“靖王殿下,您到底觉得我哪里好,您说,我改还不成吗?”郦臻哭笑不得。
“什么?”
“啊,睿王殿下您怎么来了……”郦臻知道这王府中,靖王唯一害怕的就是睿王,故意指着靖王身后喊道。
靖王果然中计,回头四处寻找,都没有见到七皇兄的人影。再回头一看,那小丫头已跑出老远。
人在危急之时,潜力都是无穷的,郦臻心中只想着:阿彩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自己单独一人,一定要快点远离那个死变态!因此脚下跑得飞快,靖王竟然使出了轻功才赶上她。
一看靖王竟然追上来,郦臻吓得不及看路,脚下踢到一块石头,重重摔在地上。
靖王见心上人摔跤,无比心疼,急忙上前就要搀扶她:“郦丫头,你跑什么啊?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别过来!”郦臻看到靖王伸手过来,吓得不行,情急之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用力向靖王扔过去。
靖王本是满心怜香惜玉地想要去搀扶佳人,谁知道措不及防吃了一脸沙土,眼睛也被迷住了,双手胡乱挥舞。郦臻赶紧爬起来,忍住膝盖疼痛,拼命跑回西锦阁。
等到初三和初六找到靖王时,他的眼睛仍是一片模糊,被初三背回饮霞院,请府医来洗了眼睛,这才算完。
“王爷可看清偷袭之人?”初三问道,他年纪较长,约莫二十七八岁,性情沉稳,有时略显木讷,听说靖王去后花园散心,想着睿王府中极是安全,而且除了睿王以外,没人敢惹靖王,所以乐得在屋中练功。现下看到靖王的“惨状”,心中暗暗纳闷:按理说,如果是睿王出手教训弟弟,应该不会用朝脸上扔沙土这种有点“下三滥”的手段。大白天的,歹人想要进睿王府更是难于上天。可是在这府中,除了睿王,还能有谁敢对靖王下这样的狠手呢?
偏偏靖王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一样,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望着窗外。
初六是个机灵鬼儿,知道自家主子一大早就跑去了西锦阁送礼,可是礼物又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先前主子心中郁闷,很想找郦姑娘当面问问清楚,可是西锦阁跟铁桶一般,初六只好建议他去后花园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郦姑娘。
结果天可怜见儿,没逛多久,就看到阿彩和郦姑娘一起出来采花。郦姑娘剪花剪得正欢,只有阿彩看到了靖王主仆。主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彩那个傻姑娘,就特别老实地跟着初六悄悄离开,留下主子和郦姑娘单独相处。
后面的事,初六虽没亲眼见到,可是一看靖王那又狼狈又伤心,还什么都不肯说的模样,心中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定是主子想唐突佳人,结果羊肉没吃着,反而被羊给顶了。
不过这些话,初六可不敢说给初三听,只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别再问了。
靖王难过地看着镜子,明明自己英俊又潇洒,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整个大炎朝有无数达官贵眷的女孩儿想要嫁给自己;甚至自己敢打保票,只要自己往帝京长街上一站,勾勾手指,就会有大票的女子争先恐后地挤上来,愿意跟自己走。为什么郦丫头见了自己,竟然和见了洪水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还朝自己脸上扔沙土!
大抵少年人的情爱都有点无厘头,郦臻这般对待靖王,他心中却半分也不怨她,只有深深的挫败感和迷茫困惑。
靖王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沉不住气,很想要找人倾述一番自己被心上人“抛弃”的事,可是这么丢脸的事,除了七哥,再也不好意思讲给第二个人知道。默默地坐了好半天之后,靖王的思绪不但没有静下来,反而心中的烦闷越发厉害,好似涌着一团火,越烧越烈,终究忍不住跑去找睿王,想要狠狠地倾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