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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挂断电话后,望向远方,灰白的烟雾中,他能看到几十条阴暗的道路像触手一般迅速移动开来,路畔四周摆着的全息广告凌乱地闪动,把那些粉尘染成噩梦般杂乱不堪的色彩。
在身后,几辆装甲车无声地跟了上来,已等待多时。
他这时候突然想,如果真顺了美洲负责人的意思,跟亚当他们一起去832体内进行突袭任务,那么这些人会不会真的撤掉那数十年来捆在他们头顶的线,只为把不听话的玩偶挖出来,杀死,好放到宴会上?
他想,如果换做几十年前的自己,这时候肯定会感到一阵战栗,周围实在太安静——那些庞然大物的移动悄无声息,大概是被特批放出来的禁忌物,不过还是会有人盯着的,仿佛恭顺的佣人——他能感觉到紧贴在后方的那些怒火,来自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大事物。
它们笼在即将变作废墟的城池上,庞大而渗人,如同来自地狱深处。因为太贪婪,以至于吃得许多,一年又一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无节制地扩充,膨胀,漆黑扭曲的躯体就要罩住整个世界,永恒地处于无穷的饥饿之中。
而那群高层肯定被气疯了,约瑟夫想,有时候的确觉得滑稽,真是不会变的性子,他在惹人厌烦方面果然很有天赋,这么多年来完全没变过。
在他的前方,停了三排黑色的厢型车,特地加厚了装甲。并且旁边有两条并列的公路,如航母一样向他们靠近,上方站着不计其数的战车、炮火和特勤行动员。
在车内实时卫星图像中,约瑟夫能清楚地看到四周不断汇聚过来的大片阴霾,整片街区的公路全部戒严了,只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内。
而在更远的距离,那些人不计成本地布置了更多的后勤人员……更多的武器、装甲车和EdS级的禁忌物,严阵以待。
还在街上游荡的人们被驱赶回家,被迫性的——他们当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是因为负责人们直接征用了整个城市的终端,此时他们不必再操心通行经济增率与市民投诉量,而把抓捕他排在了首要位置。
这不再是对于违背命令的警告了。
约瑟夫想,他是知道的,不是吗?在决定反叛前,发起这场战争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会有怎样的结果了。
这一刻,一切的粉饰消失了,没什么“自由气息”或“拼尽全力”,高层们发现猎犬擅自踩碎了规则,所以在那之下的面孔也完全显露出来,是赤裸的贪婪。
这是他们的游戏,所有人都会死的,就是唯一结局,那些人也习惯了,因为他们想要什么,最终,就非得得到什么不可。
他面无表情地把马力开到最大,朝前方撞了过去。
这才不是什么演练,这是倾尽全部资源的包围行动。
车子斜着撞上装甲车,直接落入下面一层公路。
约瑟夫稳住车身,但与此同时,上方的公路再次退去,露出光秃秃的空间——某种能改变地形的禁忌物,Eoubs就喜欢用这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效果还挺好的。
而在那下面,公路几乎撤空了,洛杉矶的繁华区此时变成了一片无比巨大的空洞,剩下的平台上同样停满了装甲车和全副武装的军队。
在落下的这一会儿时间,约瑟夫往外看了几眼,随后抓起一架特制火箭炮,站起身打开车窗,把那东西架在肩膀上。
他拿出口袋里配套的螺丝,焊了个临时把手——效率非常快,不过花了几秒。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能看到更远处移动和衔接的平台,在尘雾中的身影如一条条幽暗的蟒蛇,那之中的空洞越发庞大,像无法治愈的传染病一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