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性的攻击落空了,潘多拉突然往后挪了一大步,所以他没打到。
安德鲁烈有些惊讶,大概觉得她会乖乖躺在那里让他折磨。
他低下头,朝她说道:“过来。”
潘多拉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有些事当你亲自经历时,才能知道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感到恐惧。
而这就是她所赢得的,死去之人撕开耶路撒冷华美有序的幕布,在那之后,残缺而黑暗的内在暴露于人前。“神明”不再不可战胜,只是带着张耀眼面具的绝望和癫狂的脸。
他们同样会陷入质疑,会决策失误以及狼狈不堪,甚至被底层人物恶作剧戏弄。
安德鲁烈冷冷看着她,很确定接下来的剧情:“你又死不掉,这已经在我的轮回中了,拜托,是什么让你又打算做些挣扎?”
他声音还算平稳,但盯着她的样子只有赤裸裸的恶意。
于是,与之相符合的恶作剧开始生效了。
潘多拉的手很稳,眼瞳只有拼死一搏的决然,映着燃烧的余光,还有眼前如地狱般的景象。
数以千计的线从她的手中刺出,转瞬冲到了跟前,只是触碰就深可见骨。
刹那间,血流了半边脸,那一刻她能清楚看到安德鲁烈被分割开来的虹膜——一种灼烧般浑浊的棕色,她直视那双震惊与痛苦的眼睛,能看到那一瞬间它们的破裂,像被一把恶毒的匕首利索捅入,搅碎,只有尖叫和打滚的下场。
被何砡放置在体内,作为最后保命底牌的线,在此刻为逃跑定下了基础。
……
……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脚步声回响在遍布尸骸的地狱里。
像是踩在胶水上,深陷于血肉之中,寸步难行。
潘多拉试图奔跑,踉踉跄跄地,最后跌倒在一具被啃掉大半脑子的女尸前,她慌忙地向前爬行,双手按进那窟窿中,沾上一堆碎屑状的脑组织,但没功夫去管。
她回头看向身后。
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追逐,哪怕异变生物都没看到一只。
远方时不时传来了爆炸的轰鸣声音,听着不太清晰,按照顺序来说,这会儿估计是炸到别西卜的总城堡那了。
似乎全世界只有她在逃亡,漫无目的,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
明明才没过十分钟,可是却如此疲惫,痛苦让她忍不住跌坐在血肉盛宴里,不想再爬起来。
或许一切就该这么结束,然后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睡上一觉。
在梦中,安安静静地死掉。
没有绝望,没有让人嫉妒到死的同类。
可难以遗忘的痛楚在无限扩散,催促着她继续爬起,向前逃亡,继续奔跑,跌倒,再次爬起来,重复生死。
断断续续,永无休止。
冰冷的幻觉出现了,让潘多拉恍惚之间看到焚烧的大地,所有的灾祸都融化,火焰弥漫在城市里。
耶路撒冷在焚烧,在无尽的爆炸里消散。
儿时的自己在火海中哭喊,莉莉丝举着火把站在城堡面前,笑得如此欢愉,令人恐惧。
很快,所有人都死了。
只是因为自己是个不完美的替代品。
她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发出嘶哑的尖叫,于是那些摄魂的记忆暂时褪去了,逃亡者继续向前奔跑,结果没过几秒,就被腹腔传来的剧痛打趴,滑稽地倒在地上。
是一把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