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们既是和关依琼这位旧同窗好久未见,等众人在袁氏的西次间中碰了面,便难免立刻就笑语盎然起来。
袁氏不过坐在上手笑看了半刻钟工夫,就无奈的笑着打发庄媛领着小姐妹们去她的闺房里说话儿,又迅速寻了个嫌吵的借口。
“左右琼姐儿就是来探望你们的,如今既是见过我也给我请过安了,你们便带她玩去吧,也好叫我清静清静。”
“可别再留在这里闹我了,吵得我实在头疼。”
其实袁氏已是得了滕妈妈的暗示,便已得知自家的两个女孩儿与宓姐儿、千红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当然也不怕关依琼将这四个孩子当枪使不是?
关依琼闻言却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因她既是在汀兰馆附过学,她便早该知道,袁氏通常都要歇个午觉,她的到来本就将袁氏起身的时间提前了。
这就更别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袁氏是齐王的亲姨母,她却是礼王的表小姨子,她的贸然到访更是足以令温靖侯府无比提防。
现如今袁氏虽是话里话外都在嫌她来得不是时候,没对她横眉冷目已是足以叫她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她就红着脸又跟袁氏说起了抱歉,直道她不该搅了袁氏的清净,就像她刚来时一样。
袁氏见状难免在心头暗笑起来——只要关家这丫头知道温靖侯府不欢迎她,这就足够了!
难不成温靖侯府是傻子,她前几日刚拉下脸来撵走了一位戴夫人,今日却又将门户四敞大开,不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前来温靖侯府探路踩点儿打听消息?!
也正是袁氏当着关依琼的面儿,便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这样子在几个女孩儿眼里无比陌生,越发令她们心底打起十二分警惕来。
因此上莫说是她们早就猜到了关依琼来者不善,哪怕她们并没猜到,如今经了袁氏这么一番明里的提醒,她们还能傻到底么?
女孩儿们也就面上依然挂着笑,等到了庄媛的房里,对关依琼也依然亲热客气,眼底却都或多或少的带出了一份提防。
她们当然不是不会掩饰情绪,如果她们愿意,她们怎么都能装傻,再叫关依琼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可她们又何必装这个傻呢?尤其是韩宓早些天又亲身经历过袁氏与戴夫人撕破脸那一幕?
若是因为她们都不愿面上与关依琼交恶,就导致了英国公府趁此机会又与温靖侯府走动起来,她们岂不成了里外不分的傻丫头了……
她们也便一个比一个机灵起来,个个儿都打算不给关依琼有机可趁,韩宓更是明白,庄岩早些天清理暗线已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她决不能再给他添乱。
这一幕落在关依琼眼里,不禁令她苦笑起来,心头更是忍不住将她祖母与她那位礼王妃表姐好一顿埋怨。
这些人就会指使人!她明明在闺中待嫁也不放过她,偏逼着她来寻旧日同窗说话!
这不是害她吗,害她才刚离开汀兰馆半年多,便与所有同窗交恶!
只是关依琼既然知晓自己这一次前来、难免遭遇这样的冷待,更知道她可能因此失去所有的友情,她却还是来了,这也不单是她更加看重自家的亲情。
而是她也明白,她这一趟拜访其实对温靖侯府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善意,或者可以说是温靖侯府的好机会。
她也便在苦笑过后就开口长驱直入,索性将自己的真正来意讲了,也省得在漫长的拐弯抹角后,再将对方几位的忍耐消磨殆尽。
而这也正是当年在汀兰馆中,温先生特地教过女孩儿们的交谈技巧,那便是大多时候,真话都比假话更容易赢得尊重与信任。
“其实我……我知道自打我们英国公府出了一位礼王妃外孙女,我便该绝了与媛姐儿你们的走动,毕竟两家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我若还将过去的同窗之谊放在心上,最好别再上门。”
“可我真没什么恶意啊,当初我停学早,与戴如玫这个后来的并没打过什么交道,媛姐儿你们对她应该比我更熟悉,我便来替我莹玉表姐打听打听,那丫头过去可有什么坏毛病……
“另外我也真的挺想你们,也正好趁此时机来瞧瞧你们不是?”
关依琼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便微微有些红了眼圈儿,只因她也万万没想到,英国公府过去明明与温靖侯府很交好,怎么后来一听说礼王选妃,便迫不及待的换了风向。
这不是墙头草随风倒么!这不是白眼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