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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作者:读书行路

帐篷里只有一个人。只见他坐在地上,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一张羊皮卷。那羊皮卷上横七竖八地画着很多线条和圆圈,不用说,这肯定是一张地图。

贸然闯进来的这些人显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皱了皱眉,拿起那张羊皮卷揣进了怀里,然后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很乱,鬓角已有了几缕白发;他的胡子如蓬生的杂草,看起来乱糟糟的;从鼻际到嘴角的纹理如刻刀雕刻,深沉而坚毅。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似乎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但目光刚扫过来,芒便感觉到那股摄人的力量。

这个人很厉害!他身材高大,骨骼粗壮,肌肉发达,目光锐利如刀,几乎能看穿人心中所想。

这是一个强者,芒所见到的人中最强大的一个人。以前他认为西陵氏的首领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但这个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咦?”那人突然站起身,伸出巨掌一把将芒拖了过来,芒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你是炎?不对!炎比你大多了……难道你是轩辕?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轩辕?”那人双手紧紧抓着芒的肩头,语气非常的急促。

“疼……”芒龇牙咧嘴地叫唤着。

那人立刻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叫芒,不叫轩辕……”芒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肩膀,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你叫芒?不对,天底下哪有这么象少典的人?不对,你肯定是轩辕!”那人的大手蠢蠢欲动,似乎又准备抓过来,芒立刻朝后面躲了几步。

“很多人都这么说,包括任姒夫人和炎……但我真不是轩辕,我叫芒,是磐和苇的儿子!”

“这么说来,你还认识任姒夫人和炎?”那人的眼中光芒闪烁。

“是,我是他们的一个部族首领,原来住在姬水,现在迁到了无定河。”

“姬水?那不是轩辕的领地吗?”那人又开始挠头了,头皮屑如雪花般飘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满是狐疑地望着芒道:“你不是轩辕,任姒怎么会答应把姬水给你?”

“我也始终弄不明白……对了,您还没告诉我您是谁呢!”芒望着那人道。实际上他已经隐约猜出这个人是谁,不过他还想确认一下。

“我么?我叫蒙,狄族的副首领……”

“哎呀,还真是您!”芒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我打小就听说过您的故事……您是这片草原上最强大的战士!”

“是吗?”蒙苦笑起来,神色却有些落魄。

我强大吗?如果我强大,狄族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境地了!如果我强大,心上人何至于被荤粥族给夺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这个祸害而起……蒙长叹一声,忽然问道:“你很不错,年纪青青居然成为了部落首领!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发现了盐田,想跟这边的部落交易羊和马。蒙伯伯,您可以跟我们交易吗?”芒热切地望着蒙道。

“可以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多少牲畜,但我可以从荤粥族那边抢!”蒙沉吟着道:“你想怎么交易?”

“我用等重的盐,来交换您等重的牲畜,您看可以吗?”

“可以!不过,如果你想要把那么多牲畜带过河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等到冬天,等河面被冻得结结实实的时候才可以!”

“我也是这么想的……蒙伯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冬天交易吧!”

“行!”蒙歪着头看了芒半天,忽然又道:“告诉我,如果没碰到我,你会不会去找荤粥族交易?”

“是的……”芒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慢慢在帐篷里踱了几步,忽然扭头道:“我问你,虽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但你还会去跟荤粥族人交易吗?”

芒低头想了一会,然后道:“能与您交易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不过,如果您想要我去荤粥族的话,我一定会去!”

蒙的老脸忽然变红了。可别说,他还真有这个心思。

这小子很聪明,居然一下子把自己给看穿了。蒙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不要求你去做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只要求你去见一个人,一个叫蔓儿的姑娘……哦不,一个叫蔓儿的女人。”

蒙忽然不说了,目光里不再闪烁。

良久良久,他方才叹道:“她现在应该是荤粥族首领容的妻子……你见着她后,想办法把这个东西送给她……”

那是一串挂坠,悬挂着小鹿、小兔、小马等许多动物,神态栩栩如生。

芒接了过来,那挂坠上还带着蒙的体温。

“需要我转告什么话吗?”芒问道。

“嗯……”蒙回过神来,不再发愣。他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用了,你把这个给她就行!”

芒答应了一声,将那副挂坠小心地放进兜里。

“荤粥族也缺少盐,所以你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蒙拍拍芒的肩膀道:“容这个人没什么头脑,莽夫一个……不过他父亲慕却狡猾得很,会玩一些心计,你得提防着他。”

“谢谢您,蒙伯伯!”芒感激地道。

“应该说谢谢的不是你,而是我!我会派几个人送你们过去,但不能把你们送得太远,否则会被他们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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