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水河畔生活着伏羲氏的一支,以桑水为氏,首领为赤水,娶妻有虞氏之女,生子形夭,女听訞。
其实赤水还有一个孩子,跟形夭为孪生兄弟,不过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受尽欺负,被形夭挤在角落里得不到营养,虽然比形夭先钻出来,个子却比他小了整整一圈,背怎么也伸不直。
要不是孩子母亲苦苦哀求,赤水当时就用两根手指头掐死了他。那孩子虽然长得瘦小,但母亲却丝毫没有嫌弃,百般呵护之下,孩子终于长大成人,却是个驼子,不足为外人道哉。
有虞氏同样有本难念的经。据传有虞氏为燧人氏的旁支,以虞为领地,故称有虞氏。这两个部落比邻而居,世代通婚,唇齿相依,共同进退。只可惜到了如今这一代,有虞氏首领膝下人丁不旺,只有一女,嫁与赤水。首领死后,家族中也曾为争夺首领之位骚乱过一段时间,赤水却依仗武力,强行辅佐妻子上位。为堵民之口,赤水甚至将自己的家也搬到了虞地。两口子一个擅长征伐,另一个却擅长稼穑,相得益彰。桑水氏的领地弄得越来越大,有虞氏也跟着分一杯羹。
即便如此,赤水和妻子还是不放心。形夭肯定是要当桑水氏首领的,有虞氏却不能让一个驼子带领,那会被周边的部落欺负的。虽然赤水辛勤播种很长时间,无奈老婆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看样子只能让听訞当首领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听訞小时候就被当男孩子养着,白骨爪和无影脚厉害得紧,几乎没哪个男孩子能打得过她。不过稍许长大之后,听訞不再象个假小子,小小年纪却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跟母亲却是一个模样。
曾经的桑水氏和有虞氏就象一颗连理的大树,以虞地为中心,其根系向周围四处蔓延。不过现在这股蔓延的势头却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阻挡了。
赤水盯着墙壁上的那张羊皮卷已经看了半天。那是他的领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被分成很多小块,每一个小块都是他自己的一个部族。
“他娘的,我从这里乱扔一个石头,都能扔到另外一个部族去!”赤水骂骂咧咧地道:“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赤水说的当然有些夸张,但这张地图很挤却也是事实。
他的巫师正坐在一旁假寐,他对此事实在无能为力。
见自己的巫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赤水恼了,说话的声音更接近吼叫:“你倒是帮我看看,我这些邻居谁挪挪屁股最合适!”
巫师刚翻开白眼,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赤水却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东边是长夷族……长夷族我打不过他们,还是别惹他们为好!北边到了黄河……西边是有熊氏,南边是淮夷族……”
“这些邻居随便哪个你都惹不起!”巫师对赤水翻了翻白眼,眼皮又耷拉下来。
“你说他有熊氏凭什么占着那么大的一块地?拿出来一点给别人不好吗?”
“有熊氏倒是给了你一块地,你怎么不去拿?”
“那块地我拿得回吗我?”赤水啐道:“那块地连他公孙少典都守不住,我怎么守得住?给了等于没给!”说着说着,赤水忽然叹起气来:“你说他公孙少典死什么死啊,活着该有多好!”
巫师懒得说话。
“不行,我得找有熊氏要块地去!我不能白白帮他打仗,自己什么都没捞着。”
“你说要他就会给你?”
赤水有些丧气。他继续盯着地图,忽然道:“你说我沿着颖水往前拱一拱怎么样?前两年有熊氏想过淝水,被淮夷给顶了回去,现在他们在沙河旁边呆着呢!”
“即便如此,那块地也是有熊氏的狩猎场!你这么过去,就不怕跟他们打仗吗?再说你拱一拱也只有屁大的一块地,用不着跟有熊氏翻脸。”
“蚂蚁屁股虽然小,但好歹也是肉,我不会嫌弃的!”赤水坐在巫师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别看我,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你肚子里花花肠子多,一定能够想出办法的!”
巫师无奈,歪头想了想,然后将嘴巴凑在赤水的耳边低声说出他的计划。赤水大喜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驻守在沙河边上的首领名叫勛,虽然只不过是有熊氏的一个部族,但手下却有三百来战士,俨然比许多小部落还要强大。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帮手,就是他的弟弟莽。
自从他们在方城被打败回来后,勛就忙着带人在沙河边上筚路蓝缕,躬耕于野,安心当农夫。
这倒不是他喜欢当农夫,纯粹是没仗打闲得慌。
公孙少典的死让勛伤心很久,也让他无比彷徨。但彷徨总归是彷徨,生活还是要继续。
当农夫是必要的。有了更多的粮食,那就能养活更多的人,也就有了打仗的资本。
可惜自己的蠢弟弟怎么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宁可天天去颖水河边去打猎,也不肯来田间地头帮一点忙,还美其名曰叫做巡视领地。
这不,刚一大早,莽就带着几个人出去了,看样子又是去打猎。
算了,由着他吧!勛心里有些怨气,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拿田里的泥巴出气。
今天运气还是很不错的,才出来不久的功夫,莽就打着了两只兔子。
“莽,我家首领请你去吃鹿肉!”远远的,莽听见颖河对岸有人在叫他。
“嗳,告诉你家首领,我就来!”
“他叫你带上你的奴隶,去跟他的比比,看谁能打!”
“嗳,知道了!”莽开始在颖水河边清洗他那双满是泥泞的双腿。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水,一不小心就会踩进烂泥地里,然后弄得一身的泥。
一个奴隶正站在他的旁边,一只手拎着两只兔子,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那双破草鞋。
他接过破鞋,扔在水里搅合几下,然后用大脚趾给趿了起来,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奴隶。
这个奴隶并不是他最能打的,不过长得还是很壮。
算了,就带他吧,就算带最能打的,也打赤水的奴隶不过。那小子经常亲自训练他们,还给他们吃生肉,随便带哪个都是输!
赤水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就算如此,当莽到达的时候已近正午,鹿肉搁在火上烤得正香。
“哥,你也出来打猎了?”莽对迎上来的赤水道。
“可不是嘛,没仗打了闲得慌!”赤水热情地将莽拉到了篝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