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生借着谢师的名义,有劳银伯,荣幸请到各位到场助兴,非常感谢!感谢!如有失礼之处,务必多多海涵!容我先干此一大杯为敬,大家雅量,随意,随意!”
银风竹忙累得要死要活,却一直还在为最要紧的一个环节而忐忑,没有料想到一下子就被小喜两个举重若轻地完成了,顿时轻松了下来。
“小孩子能干事了!”老银心里道。
小喜酒用得有些急了,又是空腹,刚才路上从破坛中抢食的酒又发力了,颇感醉意滚滚上头。他挨着龙上山坐下,与这个酒鬼酒友也碰了碰杯,然后就停杯取箸夹菜而食。
龙上山甚是关照这个小友,口里吩咐着,帮他挡酒换菜。
接下来就是开吃!正是大食稍过的时辰,彼此都感觉饥渴了,正式开了席,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尽情地食用自己钟爱的各类食品。
山珍水味,粒食糕点,羹汤果酒,品类不少,数量也是管够。肉有鹿肉、獾肉、黄牛肉、黑猪肉,鱼有鲤鱼、鲈鱼、甲鱼等,其他如田螺、蘑菇、春笋、香椿、野蒜、梅干、酱瓜、米饭、炸糕等等,都用大小不一的盘碟钵罐装盛在各自的面前。
如此美味佳肴,小喜虽醉,也不容错过。最主要的是,食物能中和酒精。
他首先挑着合口的鱼肉吃了个半饱,然后就着沾了姜和芥末的肉汁与野蒜狠下了几碗饭。小喜此生还是爱吃辣味,但是根本没有见着辣椒这种事物,只好用韭蒜姜芥之类的来调味代替。
味道尚可。
没肉的骨头够多,初二啃了几根就兴趣缺缺。小喜让龙上山帮忙,给初二盛了些肉汤拌饭喂它,它顶喜欢。
九儿显得比往常安静很多,也没有挑衅初二。实际上,九儿刚才在车上喝多了。破坛瓮里,人嘴够不着的地方,鸟嘴很方便啄食嘞。小喜又投其所好,乘着兴头偷喂了这个傻鸟一些带酒的食品,它有点犯酒困了,开始立在青柠的肩膀上埋头睡觉。
青柠没有饮酒,但很喜欢鲈鱼、春笋和田螺。小喜看她田螺吃得欢,于是借机笑她是“田螺姑娘”。
田螺肉好吃,田螺的形象却不优美,青柠很反对小喜这样称呼她,于是用他正吃着的野蒜来反唇相讥:
“小喜子,野蒜头!”
野蒜也很香,而且辣,但不象家蒜那样身材颀长均匀,细长的颈脖上顶着一颗圆鼓鼓的脑袋。小喜照过镜子,觉得如把头发比作蒜须的话,那“野蒜头”这个外号,还真是和现在的这个形象贴切无比。更主要的是,他联想到了自己并不为这里人所知的另一种身份来历,于是忍禁不禁,不由得喷了一口饭。辣味呛进到他的鼻孔里,刺激得双眼都泛起了泪花。
青柠觉得自己的反击到位,很是得意。
“小喜子,野蒜头!”
此一句,就此忽然间成了青柠跟小喜斗嘴的有用武器。
“田螺姑娘!”
小喜的心里狠狠地咒着。本来是毫无恶意的四个字,开始也往语调或者臆想里添加了几丝恶情绪。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大人们一时懒得去理会这样的事情。他们有自己的任务要做,有自己的天要聊。
慰劳过了自己的肠胃,大家有了雅兴。饮酒必须作乐,于是,投壶此时成了大家第一个赞成的娱乐项目。
拿来箭壶与箭矢,大家商定游戏的规则。
箭壶是铜质的,三四尺的高度,两三寸的口宽,颈高七寸,腹高五寸。箭矢由涕竹之材制就,共有八根,每根约七扶之长。箭壶放在与投掷相距八九尺左右的地方。
大家按照年龄,从小到大依次投掷,每人每次投一矢,未中者先罚酒一杯,总共四次,投中多着为胜,投中少的表演节目。
由周突做司射,其他人都参与投射。
大家依序而行。
青柠排在第一位,小喜紧随其后,排在第二。
排在开头的,心理上多多少少总要吃一些亏。
“丫头啊,你没中啊!”小喜看到青柠的箭矢射在了壶外,有些幸灾乐祸地给她送过去一杯罚酒。
游戏规则不得违反,青柠闭着眼睛把这酒喝了下去。
轮到小喜,他吸取了青柠失误的教训,先沉住了气,又比划了一下意识里打球投篮的姿势,瞄准壶口,把竹矢投了出去。
“咻!”箭头很准地射进了壶口。可是,箭身却在壶口上打圈,就像篮球旋在篮筐里一样。小喜把自己当做了箭矢,歪着身子想让它掉进铜壶里去。
终究还是未进,箭矢也掉到了壶外。
早有青柠用刚才的爵杯挹注满了酒液,端过来,揪着小喜的耳朵,让他把罚酒灌了下去:
“师兄,你也没有利害到哪里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