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嘎哒哒……嘎哒哒,熟悉的火车声不知道是在我的梦里还是在母亲的故事里。
早上醒来吃过饭我来到当街(念gai),原野白茫茫的比梦里的雪还大,今天的阳光真好,没有一丝云,蓝瓦瓦儿的天空仿佛在跟大地上的雪对话,看它们谁更像是水。明晃晃的雪粒儿每一个都从不同的角度反射着刺眼的钻石光,我恍惚的连思维也找不到坐标了,有三个人从东边的火车道口下来,长长的身影在雪地上移动,我差点就误认为是黑子和三妹她们。我努力把心情从母亲故事中那遥远的苦难里挣脱出来,冷风在原野上随意的刮着,雪地上的麻雀儿快乐的跳跃着,鸽子和喜鹊在天空中自由的飞,没有比和平更美的风景了,再不用担心拿抢的鬼子会突然闯进村里来杀人放火,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国家和主人这个字眼儿的含义。
晚上吃过饭我跟着哥哥姐姐们,来到当街大柳树旁那片空旷的南地儿,这是村里半大孩子们打雪仗的地方,每当大雪过后这就是我们的天然娱乐场,原野让白雪照的亮堂堂的。建安哥和他弟弟小三小四,还有小丫和她大哥二哥,西胡同那边的仁宝昌兄弟他们都来了,所有人分成两帮拉开距离对面站好准备打雪仗,七哥二姐三姐我们立刻加入队列就开打,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团一团就成了武器,雪球飞舞喊声震天,我在后边做雪球交给七哥,他扔的远杀伤力大,砸在身上的雪球嘭的一下就散落开,如烟花飞溅,你来我往谁也顾不上躲避,打着打着距离越来越近,最后扭打在一起帽子滚落在地上,头上腾腾的冒着热气,累的一个个轱辘轱辘一滚就躺在雪地上乐的咯咯的,正开心的玩儿着,哐哐……哐哐-----,有火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感觉有点不对,这是一趟敞篷货车,好像不光是车头在冒烟,怎么后边的车身也烟龙滚滚还有火舌夹杂在烟里,不好!着火了,正疑惑火车就紧急制动哐嗤……哐嗤……吱……嘎,车轮在铁轨上磨出火花,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大家一轱辘爬起来向停在道口的火车跑去,原来是车头烟囱里的火星落在了后面车厢里的木材上,奔驰中的火车风势很大,起了助燃的作用,木材上浓烟翻滚火星乱窜,我们飞快跑回家拿来水桶和盆子,把铁道沟的冰砸开淘水,三个司机下来他们拿着车上的水龙头向木材上喷水,我们大家排成一队一个传给一个,往着火的木材上泼水,火势越来越小最后熄灭了。司机说火车上存的水灭火都用完了,还要往锅炉里加水不然火车开不了,我们大家就用盆子和桶装满雪递到车上,人多力量大一会就又给车加够了水,司机说谢谢大家我们还要赶时间再见了,火车酷……酷……酷……呜……,一声长鸣开走了。我们一帮残兵败将丢盔卸甲疲惫不堪的回家睡觉了。我在心里暗暗自豪,觉得今天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冬天的夜是漫长的母亲照例每天都在睡觉前坐在炕头上围着被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面纳鞋底儿,母亲的故事就随着嗤嗤的麻绳拉拽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