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刮,越来越猛烈。
雨还在下,越来越瓢泼。
电闪雷鸣,轰轰不绝,好像今晚就是世界末日那样。
对躲在屋子里的人来说,最多感慨老天爷可能又耍什么小性子,才这样发疯后,该干啥还是继续干啥,明天依旧是个充满希望的艳阳天。
但对南豆来说呢?
从没有过的绝望啊,悔恨啊之类的,那就没必要说了。
反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枯井内的雨水越来越多,很快就淹到了她的腰部。
她只能站在枯井内,贴在井壁上,徒劳更无助的哭泣。
她的嗓子,早就喊得已经嘶哑。
她也放弃了,继续喊人。
别说是在压音的枯井内了,就算是在旷野中,如此恶劣天气下的高喊,又有谁能听到。
那一声声的炸雷,能让山河变色,把呼呼狂飙的大风,能让万物哀嚎,再加上瓢泼的大雨,就算南豆拿着个大喇叭高喊“干爹”,可有丝毫的用处?
啪。
一声轻响自南豆左肩传来,让深陷呆滞中的她,轻颤了下,清醒。
一块泥巴,从井口处掉下来,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下意识的眯着眼,看向同样黑洞洞的井口。
咔嚓!
一个炸雷,好像要配合南豆,让她看清楚她当前所处的环境,有多危险那样,让整个黑夜瞬间雪白。
井口处——
这口枯井,因为南豆滑落井内时,用脚蹬下来的那块青砖,露出了泥土,在雨水的不断冲刷下,出现了塌方的征兆。
本来,南豆还是心存一点点生还的希望。
那就是她希望雨一直下,枯井内的积水越来越高,而且她又会游泳,到时候顺着增高的积水,也就能逃脱险境了。
她还希望,真要逃出去,而且还没谁知道她曾经离家出走过的话,那么以后慢说干爹逐渐疏远她了,就算是厌恶她,把她当家畜对待,动不动就责骂抽打,她也会赖在他身边,再不离开。
冲动下任性做错事,却遭遇死亡威胁的人,才会猛地体会到:“人生本来就很苦短,就该好好的活着。在能好好活下去的面前,其它事都不叫事。”
豆豆醒悟——
老天爷却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枯井,要塌方了。
其实吧,严格说起来死亡并不是太可怕。
啥梦也不做的睡一觉,和动手术时被全身麻醉,这两种生活中最常见的现象,其实和死亡没啥区别。
就是意识全无。
死亡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等待死亡来临。
这种感觉,才是最最让人无法忍受,最最痛苦的煎熬。
能让人发疯!
“干爹!干爹!救救我,来救救我啊!”
意识到枯井很快就要塌方,自己就要被活埋在井下后,南豆瞬间疯狂,嘶声呼喊着,双手十指不断在井壁上扒拉。
有用吗?
有毛用——
啪哒。
李东方身形一晃,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李家村注定要拆迁,李东方当初在启动基建计划时,并没有把村东向东的这条路,列在了基建项目中,当前还是土路。
土路不下雨时,尘土铺天盖地。
下雨时,则是滑不留手。
屁股几乎要被摔成两瓣的李东方,低声骂了句,反手撑地爬了起来。
十多条人影,打着手电飞驰而来。
带头的是柱子。
柱子跑到村部,对齐勇吼了一嗓子。
齐勇听后大惊,立即带着值班的手下,和几个巡逻队的人,一起冒雨跑来了村东。
“大家分头去找。”
李东方看着东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对齐勇说道:“巡逻队的人,肯定早就向东找出很远了。这么恶劣的天气,那个臭女人走不了太远。”
愤怒之下,李东方毫不客气的怒骂南豆是臭女人。
柱子和齐勇等人都点头,表示这样说没错!
如果臭女人沿着这条土路往东走,巡逻队的小伙子们,肯定早就追上了她。
但追下去的人,却迟迟没有返回,这证明臭女人可能没走这条路。
她极有可能从玉米地里,向南或者向北了。
毕竟她脑子抽筋要离家出走,担心会被李东方给追到,出村后肯定不会走寻常路的。
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这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往哪儿去找她?
可就算是这样,李东方也得找啊。
臭女人打小在魔都长大,韭菜麦苗的都不分,肯定也不知道田野里,到处都是浇地的水井。
这要是一个不慎,掉进机井内,岂不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