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西伯利亚的风,今晚格外冷。
一个人,站在积雪遍地的荒野中。
这个人——
穿着厚厚的棉衣,高腰马靴,头戴毛茸茸的帽子,围脖捂着嘴。
她那双长长的眼睫毛,都已经都变成白色。
陈子佩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儿,就像雕塑那样,遥望着南方一动不动,时间已经长达一个多小时了。
子佩背后的十多米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是王悦和穆晚晴。
子佩在这儿站了多久,他们就在这儿陪了多久。
即便寒风刺骨,他们只能不住的走来走去来取暖,可右手却始终没有离开枪柄。
这是异国。
更是他乡!
全世界的人,都保证绝不会有人跑出来伤害子佩,王悦和穆晚晴也不会相信。
他们也不会追问,子佩为什么非得离开驻地,跑来这荒郊野外的,远眺家乡的方向,想念她挚爱的那个人。
他们只知道——
在异国他乡,无论子佩去哪儿,又是做什么,他们都会誓死追随!
“时候真的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穆晚晴把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小声问王悦。
“是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王悦看着子佩的背影,眼神担忧:“关键是,她长时间的不动,血液循环会慢,容易冻伤的。”
“唉。”
穆晚晴叹气:“可惜的是,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时,是不能和家人通话的。要不然,陈校这时候就可以,和那个人打电话了。”
“也许那个人,此时正像陈校那样,也在默默的注视着天空呢?”
王悦神神叨叨的样子,说:“在某个瞬间,他们俩人的目光,就在浩瀚的夜空中,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碰撞。即便只是瞬间,即便一触即分。但他们也能在这个瞬间,真切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
穆晚晴看着王悦,眼神古怪。
王悦纳闷:“怎么了?”
穆晚晴说:“没想到啊,你还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那是!”
王悦得意:“再怎么说,咱也是给名牌大学军训过的教官。”
穆晚晴笑了下,给王悦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踩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的走向了陈子佩。
长长的眼睫毛,终于悄悄扑簌了下。
陈子佩低声说:“我曾经答应过他,春节时要见他的。”
走到她身边的王悦,沉声说:“任务在身,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我记得很清楚。”
子佩并没有和王悦,谈论任务之类的。
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父母刚去世的那两年,每年的除夕夜,他都会抽噎着想妈妈,想爸爸。”
“我能做的,就是把他用力抱在怀里。”
“一遍遍的告诉他——”
“姐姐在!”
“姐姐会保护他一辈子的。”
“我们就那样相拥着,蜷缩在被窝里,听着村里响起的鞭炮声。”
“不知不觉的,他就在我怀里,沉沉的睡去。”
“每当他睡着时,我才敢哭。”
“哭着恨我自己,怎么克死了父母。”
“渐渐的——”
“他长大了。”
“他知道,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失去了父母。”
“他开始骂我。”
“打我。”
“每年除夕夜时,都不会在家。”
“年初一早上时,他才会醉醺醺的回家。”
“他不知道,每年除夕他外出打牌,喝酒时,我一个人在家,是有多么的想他。”
“想他小时候,躲在我怀里,把我当做唯一的靠山,紧紧抱着我的感觉。”
“忽然间——”
“他不再打骂我,打我了。”
“他疼爱,爱我。”
“即便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
“我很高兴,也害怕。”
“害怕这是一个梦。”
“等梦醒来后才发现,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他,他也从没认识过我。”
“他的身边,只有秀儿,小熙她们。”
“他和她们,都没听说过陈子佩这个名字,都不知道陈子佩是谁。”
“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却只能,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
陈子佩也是在忽然间,把这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越说——
她的眼睛越亮。
越说——
她的心跳越快!
她说——
“但我很清楚,这不是梦。”
“东方,他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疼我爱我捉弄我了!”
“更让我开心的是,他知道怎么赚钱,知道怎么做,才能带领更多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甚至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我走的更高,飞得更远!”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