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吃过午饭之后又去看了看牛进达,人还昏迷着,不过脸上的死气倒是去了不少,许智藏老人说这人运气好的离谱,两刀,几乎前后通透,却没一刀伤及要害,也不知道是那刘黑闼下手的时候因为害怕内疚而没有看准方位,还是他念及两人多年的情分故意手下留情。
李闲是个看问题有些灰暗的人,他对事情从来不会往太美好的方向去看待。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刘黑闼刺的那两刀都偏了是因为良心发现。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李闲看着牛进达问道。
“这个不一定。”
许智藏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或许一会儿他就会醒了,或许一年也醒不来。”
“最坏的结局是什么?”
李闲问。
许智藏和独孤锐志互相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许智藏年纪大了,不愿意说些残忍的事,所以这次回答的是独孤锐志:“最坏的结果……是他一直到死也不会醒过来。”
正说着,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听到门外的亲兵行礼的说话声,李闲知道是达溪长儒和雄阔海裴行俨他们来了。他负手而立,站在牛进达床边看着那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忍受着痛楚而有些扭曲的脸,心中隐隐做疼。
门帘撩开,以达溪长儒为首的众将领鱼贯而入。李闲回身看了看他们,然后举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达溪长儒在李闲身边坐了,帐中众将排成两列,抱拳行礼。因为裴仁基也算得上大隋名将之一,征战沙场颇多建树,所以李闲直接拨了一个三千人的新兵营给他,以他为都尉,又拨了三千新兵给裴行俨,也任都尉之职。父子两个都是燕云寨的首领,这也算是一个美谈。
“将军!”
达溪长儒微笑道:“各营人马已经集合,随时可以向后退一退,他们也已经下令,退兵之际各营保持阵型,不可乱了阵脚。”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能退。”
“你又想到了什么?”
达溪长儒诧异问道。
李闲轻声道:“还不够。”
他看了众人一眼道:“对瓦岗寨的诱惑还不够!”
“雄阔海,裴行俨,裴仁基,洛傅!”
李闲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四个,各带本部兵马即刻出营,务必军容严整,阵势排的越大越好,去瓦岗寨大营外叫阵!若是瓦岗寨有兵马出营交战,只可胜不可败。若是瓦岗寨不肯出战,那就骂阵,越强势越好。”
“铁獠狼!”
“你带锐金营在后队策应,若是瓦岗寨出营交战攻势猛烈,你便率领骑兵将瓦岗寨的人马击退,但不要轻易出战,你只管他们四营兵马有危险的时候再出兵。一直骂到天黑,瓦岗寨的人若是不出来,你们退兵的时候也不可太急切,越慢越好,待接近大营的时候再提速,不许进大营,直接往东面快速前进。”
“师父!”
李闲对达溪长儒抱拳道:“请您主持营中军务,所有人马待雄阔海他们出营挑衅之后立刻开拔,离开大营,在东面十五里山谷中埋伏。”
“你呢?”
达溪长儒疑惑问道。
“我要进雷泽城内,亲自带烈火营断瓦岗寨的退路!”
数条军令下去,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而果决。裴仁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上钦佩的表情,在心中微叹道:这燕云寨的大当家强于翟让多矣!
他一连串下达的命令,其中的含义众人已经明白过来。以雄阔海等四营兵马佯攻挑衅,其他人马假装马不停蹄的撤退,却在山谷设伏。而雄阔海等四营兵马撤回之后,瓦岗寨的人必然派斥候跟随,见雄阔海等人不入军营而是直接率军撤走,翟让必然以为燕云寨大军已经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
说完之后李闲微微皱眉道:“唯一的变数,就是徐世绩。只要他猜不出来我的用意,瓦岗寨必败无疑。”
众将领命散去,李闲却没有急着动身去雷泽城内。
他再次走到牛进达的身边,伸手将被子帮他盖了盖。
“小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