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
冯刺史听到这个消息,亦是有些愕然,“天女给拓跋诘汾生下拓跋力微后,不是就已经回天上去了吗?”
“怎么现在魏国那边又冒出一个天女?难不成还想再给曹叡也生一个可以让曹氏代代为帝的儿子?”
日夜兼程赶回凉州,把这个消息传给冯刺史的韩龙登时就是哭笑不得:
“君侯,此事非同小可,非是某在开玩笑,若是真要如那拓跋鲜卑旧事,这……这……”
换了以前的冯永,怕是与韩龙一样,心有忧惧。
但现在的冯刺史却是面色从容,摆了摆手:
“先生稍安勿躁,魏人又不是胡人那种蛮夷,真就算是有人想要仿拓跋鲜卑旧事,那也……”
说到这里,冯刺史忽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典故:牛继马后。
所谓牛继马后,说的就是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家代魏已成大趋之势。
偏偏当时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牛继马后”谶言。
司马懿以为这牛指的便是手下大将牛金,于是暗在在酒中下毒,将之毒死。
哪知世事难料,司马懿之孙司马觐,娶夏侯氏为妻。
夏侯氏又与一牛姓小吏私通,生下司马睿。
而司马睿,也就是牛睿,则是东晋的开国皇帝……
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冯刺史又没去过呼伦贝尔草原,他自然是不知道。
但毕竟是记入了正史的事情,谁又敢保证肯定是假的?
所以冯刺史一想起这个典故,嘴里就禁不住地暴出一个字:
“曹!”
敢情这一套古人玩得这么熟?
韩龙看到冯刺史这副模样,心头就是一跳:“君侯……”
“莫慌!”冯刺史虚按了一下,“慌也没有用,就算这个事情真与那家有关,那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无非是想借魏国之势,对付大汉罢了,到时候只要兴复汉室,灭了魏贼,那不就没事了?”
欲成大事者,都离不开一个势。
借势而动,顺势而行,方能成事。
就算是史上拓跋鲜卑被寄生的事情是真的,那大漠韩家也不过是借了当时胡人大举进入中原的天下大势。
至于现在么,冯刺史背靠着资本怪兽的大势,已经有了化解胡人南下的钥匙。
除非这个过程中,新兴的资本自己内部玩崩了。
又或者,大汉被魏国反推……
所以就算那个天女背后真有什么诡计,最多也只不过是欲借魏国之势罢了。
想到这里,冯刺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个所谓的天女,你没有去探查一番?”
韩龙苦笑:
“某如何会没有?只是那妇人身边,多有魏人禁卫。若只是潜到那妇人身边,将彼一刀刺死,某倒是还有一两分把握。”
“但若是潜到她身边探听情况,某却只能徒呼奈何。”
韩龙说到这里,脸上越发地有些忧虑:
“听说那妇人到了洛阳之后,洛阳疫情居然逐渐减弱了,魏人皆言此乃天女之功。”
听到这个话,冯刺史反而是笑了:
“韩先生这是关心则乱。”
他指了指外头的骄阳,“据某所知,疫情多是发于寒冷的时候。”
“我虽不知为何魏国这场疫情是在初夏出现,但随着天气逐渐变热,疫情多数会自然减弱乃至消失。”
“所以说不得,那寿春妇人,正是赶了一个巧呢?”
这不是冯永安慰韩龙,而是极大概率的事情。
又不是麻风、天花、鼠疫这种恐怖疫病。
天气越热,病毒的传染能力就越低。
若是洛阳的那一场疫情是由病毒引起的,到了六月最高温的时候,疫情减弱,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非这个时代出现了某种集病毒家族优点于一身的特殊病毒。
这个……应该不大可能……吧?
冯鬼王心里暗暗想着。
韩龙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不过他素来信服冯永。
此时看到冯永这般解释,心里的担忧亦是稍解。
更重要的,是冯君侯后面不有说辞:
“不过不管那寿春妇人身后是不是有人,既然曹叡与她已经有了联系,我们肯定对她是多加注意。”
说到这里,冯刺史已经开始眯起眼,缓缓地问道,“关于那个妇人,可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自己正发愁没机会打探到曹叡的身体状况,那个寿春妇人,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
“听说是曹叡近臣廉昭寻来的,有传闻说曹叡似乎要在宫内给她专门立个别院。”
冯永听到这个话,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年头的神棍那么有前途?”
超自然现象肯定是有的,这个没必要否认。
后世的科学还没发展到无所不知的地步,仍然解释不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自己这种非法穿越。
但真要有人说是得天神所授,能用清水治病……
冯刺史感觉自己的智商再次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上一次被侮辱时正是张掖献上祥瑞,这一次则是魏国人自己找来的祥瑞。
倒是韩龙,正想问冯永何谓神棍,却见对方的手指头正无意识地敲着桌子。
他知道这正是冯君侯想问题时的小动作,当下便悄然禁声。
过了良久,但见冯刺史突然问了一句:
“那个糜郎君,他答应接近伪魏那位清河公主了吗?”
话题跳跃太快,韩壮士差点跟不上:
“已……已经答应了。”
韩龙有些不明白冯君侯为何会特意问起这个事情,在他看来,糜郎君应下君侯之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某观糜郎君,对君侯极是敬畏,君侯所令,他又怎敢不听?”
以糜郎君身份之尊,在破口大骂之后,仍是答应了冯君侯那等事情,除了敬畏,韩壮士已经想不出什么理由。
反正换了韩壮士自己,真要他去干这种事情,他肯定会一刀刺死那个什么清河公主了事。
大不了在刺死她之前,逼她讲出曹叡的身体状况。
倒是冯刺史自己,听到韩龙的话,惊愕地问道:
“糜照敬畏我?畏我可以理解,但这个敬字,韩先生你是不是说错了?”
“君侯深谋远虑,十年布局,糜郎君深为折服。”
冯刺史更是愕然:“什么十年布局?我布局了个啥?”
难道糜照那货,也知道什么叫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这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