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君,该起来洗漱了。”
阿梅试了试水,水温正好,于是轻声地开口说道。
没有灵魂的冯君侯呆坐着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置若罔闻。
于是阿梅又叫了两声。
冯君侯的眼珠子这才微微动了两下,似乎开始回魂。
当他的两眼开始重新有聚焦,看到阿梅后,眼中又开始有茫然之色,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君,该起来了……”
冯永打了个呵欠,脑袋垂了下去,喃喃道
“不想起来,想睡觉。”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然后一只玉臂缠了上来,同时便是关姬那不同以往的娇腻之声响起
“阿郎……”
冯君侯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就是不由自主地一个颤抖,脸上竟是出现了恐惧的神情,大叫道
“细君饶命!吾实是不行了……”
关姬出现在冯君侯的身后,把下巴靠到他的肩上,温声软语地说道
“阿郎可能是赶路太累了,反正今日没事,不如就多休息两天。”
即便是披头散发,但仍然看出关姬的容光焕发。
本就美艳无比的她,此时犹如雨露后的花蕊,脸上如有莹光流转。
“啊?休息?我可以休息了吗?”
本来有些退缩的冯君侯,一下子就如闻天籁。
“校尉府这些日子一直在休整,本来就没什么事,再加上四娘现在又回来了,阿郎一路劳累,还是多休息才是。”
关姬一边下榻洗漱,一边说道。
冯君侯听到“四娘”这两个字,身子又是一个颤抖。
只到听得关大将军允许他休息,这才试着躺下去,哪知腰间突如有针扎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连忙向阿梅求助
“阿梅,你过来,扶我一把,我躺不下去……”
阿梅应了一声,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冯君侯躺回榻上。
“待会下去记得给我熬点参汤,还有补药……”
冯君侯借着阿梅扶他的机会,在阿梅耳边悄声说道。
阿梅连忙会意点头。
正在梳妆的关姬突然吃吃一笑。
冯君侯知道这婆娘耳尖,被她听了去。
但此时敌强我弱,老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当下只能躺平任嘲,装死不语。
关大将军全歼对手,倒也没有恶劣到鞭尸的地步,收拾妥当后,便出门去了。
她一天要处理不少军务呢!
当然,关心冯君侯的人还是有的。
比如说最亲密的兄弟赵家二郎。
作为能唯一自由进出校尉府第三道院门的男子,赵广本不在城内,听到自家兄长回来了,便特意赶回来。
大清早便过来看望兄长,顺便蹭早食。
没曾想却是只看到关家阿姊和张家小妹在吃早食,于是赵二郎很是奇怪地问道
“阿姊,兄长呢?怎的不见?”
关姬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甜豆浆,阿虫和双双分坐在她的两边。
阿虫拿着小木勺舀着碗里的鸡蛋稀饭,然后颤巍巍地往自己嘴里送,待送到嘴边的时候,小木勺里就剩下几粒米,剩下的几乎都撒掉了。
就是这几粒米,脸上还分走一粒……
双双就实在多了,手上抓着剥好的鸡蛋直接啃,几口就啃到了蛋黄,然后突然啊啊叫两声。
关姬知道她的意思,舀起温好的汤水送到她嘴里。
然后又转过去,把阿虫脸上的米粒擦干净。
一边擦一边说道,“你家兄长这一路实在太累,所以现在还在休息呢。”
赵广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早有下人端了早食摆上来。
他抓起一个蒸饼就往嘴里塞,听到关姬这么一说,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会?兄长的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张星忆,“话说,兄长不是和四娘一起回来的?我看四娘精神挺不错……”
张家小娘子一听到赵广这话,脸上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微微一红,埋下头去,只顾着往自己嘴里送吃食。
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不接他的话,在这方面,张家小娘子终究还是有些脸薄。
“啪!”
倒是关姬,猛地把筷子拍到了案几上,凤眸隐含电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赵广。
心大如赵广者,顿时只觉得身上笼罩下来一层寒意,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见关姬就冷冷地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到萧关寻战马?没事赶回来做什么?”
萧关一战,铁甲骑军的战马几乎折了九成。
合格的战马本就不易培养,若是换了以前,校尉府没有个三年时间,骑军方面肯定是缓不过气来。
幸好“吴一刀”手下得了个天才徒弟周炉,以医学生的身份证道兽医,一手撸马撸驴的手艺,让公马再不会错过母马的发情期。
再加上冯君侯深知后世马匹退化的恶劣后果,所以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规矩马场里,只有最优良的公马才享有交配权。
科学而系统地培养战马,让校尉府并不缺乏后备战马。
只要再等上一年,第一批优选培育出来的战马就算是成型了,勉强能弥补萧关之战的战马损失。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铁甲骑军的战马。
没办法,铁甲骑军对战马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为了凑齐三千骑,冯永这三年已经想尽了办法。
不但在陇右全面搜刮,还从凉州、关中,甚至北边的大漠高价引进。
现在安定已下,萧关终于可以随意进出。
从萧关北上,出了长城,就是大漠胡地,那里的东边,就是北地郡的北方故地,现在的羌胡杂居之地。
也是目前校尉府唯一还有机会寻得一批符合铁甲骑军战马的地方。
现在萧关正想法子吸引北边大漠的胡人过来交易,赵广身为铁甲骑军的统帅,自然是要亲自去看看。
“阿……阿姊,小弟我是有事,想要问问……兄长的意见。”
被关姬从小揍到大,赵广一看关家阿姊这般模样,天生的血脉压制让他立刻紧张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
“有事你不早说,问东问西做什么?”
关姬冷哼了一声。
“是是是,小弟知错了!”
赵广不敢再多说,连忙把手里的蒸饼塞到嘴里,然后又拿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你家兄长现在应该还没睡,有事就让下人带你过去。”
“小弟明白。”
赵广本还想再喝一碗,听到关姬这么一说,哪还敢多呆,连忙伸手抓起一根油条,起身向外溜去。
冯永此时正趴在榻上,舒服得眯起眼哼哼唧唧,阿梅心疼自家主君,正在卖力地帮忙按摩冯君侯的后腰。
听到赵广要过来,冯永气得大骂一声“就不能有点眼色!”
只是再听到这是自家细君派人带他过来,冯君侯哪敢怠慢?
“快让他进来。”
赵广进来后,看到的就是阿梅正在收拾榻边案几上的碗筷,冯永半躺在榻上,一副有气没有力的模样。
这让他大吃一惊。“兄长?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