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西厢房的木板门被牦牛娘拍得啪啪响。
“犏牛,犏牛,还不起来睡到啥时候?快下了炕跟你哥去砍柴,别娶了媳妇天天贪睡,一家人还要吃饭呢!”
犏牛答应着点起油灯,嘴里流着哈喇子看着蜷缩在炕角的乔荞,伸脚蹬了她一下,爬过来扯她的头发。
“你,你,你也,去,砍柴!”
乔荞忍着头皮钻心的疼痛没说话,拿过衣服赶紧穿上,身上被犏牛撕咬了个遍,没一处好肉,听到门外牦牛娘用拐杖敲着门板呵斥:“犏牛你皮痒了是不是?让婆娘去山里砍柴,跑掉了看我不揭你的皮!”
犏牛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拎起乔荞一把丢在炕上,一只大脚踩在她的肚子上说道:“你,你——在家,不,许动!想跑,想跑,小,心,我,我,我——打死你!”
说完下死劲踩了她一下,这才跳下炕出去。
门从外面锁上,乔荞盯着炕头的油灯将泪水咽进肚里......
她算着时间,自己被卖到牛家堡子已经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的时间,每日每夜饱受犏牛的折磨和蹂躏,乔荞觉得自己身在地狱不过如此!
她咬着牙坚持着,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理智,不让自己发疯,不让自己惹怒犏牛,她怕自己坚持不住失去理智,一头撞死在墙上,结束了非人的折磨,也结束了这短暂的生命......
天亮之后,桃花开门端来饭菜。
一日三餐基本一样,不是红薯稀饭就是玉米面疙瘩,菜是夏天晒干了的白菜豆角,间或有野菜野味,开水焯熟了撒些干辣椒面,缺盐少油,嚼在嘴里难以下咽。
“你忍一忍,妹子,他们等着你肚子大呢,等你身上有了喜伙食就会好一些,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死了心才对,死了心就能吃下去饭,就能在这牛窝堡子活下去。”
桃花悄声劝慰她。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乔荞蓬头散发憔悴不堪的样子。
同是女人,她在天黑之后听着西厢房里传来乔荞的惨叫,禁不住央求牦牛:“你去给你兄弟说一声,她是人,不是养在圈里的牛,牛犁完地种完庄稼也有歇息的时候。”
牦牛嘴里叼着旱烟趴炕头不作声,他就喜欢听这样的叫声,莫名地让他亢奋。
当年桃花买到家时也一样,牦牛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她,直到桃花生下大儿子后才收敛了一些莽撞......
乔荞冷笑着把碗放在了炕桌上,她知道桃花是好意,但让自己怀上犏牛的种想想都让她怒不可遏。
她都四十出头了,再要生娃,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是有五十岁的女人怀孕生崽,可她怎么能给一个傻子生儿育女?
“做梦!”乔荞牙缝里迸出话来。“我要是怀了傻子的种,我会活活将自己勒死!我是想活命,但不想拿生孩子的事来换命活!”
咣当——
门被一脚踢开,牦牛娘闯了进来。
“给脸不要脸的老表子,你是我牛家花大价钱买来的,你还有脸在背后说我儿子的坏话!看我今天怎样收拾你!”
牦牛娘怒气冲天,挥着拐棍先是给了桃花几下子,骂道:“还有你个不知好歹的娼妇,让你来送饭劝劝她,不是让你昧着良心给她出馊主意!”
打完桃花再打乔荞,一顿棍子抡下来,打得乔荞在炕上滚来滚去。
“桃花,给我捆了这老表子,扔到后院窑洞里,三天三夜不给她吃饭,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老娘掏钱买来的东西,就是为了伺候我家犏牛,你还嫌三道四的!”
桃花不敢违抗婆婆,赶紧从门背后拿来麻绳,手脚麻利地将乔荞捆了起来。
乔荞被推出西厢房,冬天早晨的太阳明晃晃地扎得她眼睛疼,这是她半个月后第一次被放出来,平时房门紧锁,连窗户都是锁着的。
就连解手都在屋里的便桶解决,没有牦牛娘的允许,谁也不敢让她走出西厢房。
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阳光明亮,寒气却冷得彻骨!
牛窝堡子四周的山峰在冬天有着萧瑟的景致,如果不是身遭不测,这里也是风景如画的地方。
可惜没看几眼,乔荞已在桃花的带领下、在婆婆的怒骂下进了后院的窑洞。
窑洞很大,很暗,很冷,阴森森地让人恐惧。